最近那位何御史查案,经常叫捕快来叫客栈的伙计问话,甚至连何御史本人都来过几回,习惯了,也就一点不怵了。
想到一会儿还能从伙计身上套话,问问何御史如今查案查到哪个地步了,柳公子便不免以为自己的选择明智。
既保全自身,还能随时打听到情报,便是甲六来了,也要道他一句聪明。
等到他如往常那般,跟掌柜的打过招呼,忽略掌柜的那难看的神色,往客栈二楼去的时候,那原本散在四处的捕快,忽而堵在了他前头:“这位是?”
“鄙姓柳。”
“这位是柳公子,已经在咱们客栈住了一段时日了。”小关在一边介绍。
柳公子笑了笑,才察觉到不妙:“各位官爷,不知有何贵干?”
“我们在循例调查这段时日住在客栈的客人,一个个的都得查明白。”林捕头从楼上下来了,见到这位柳公子,解释,“麻烦柳公子将身上的所有物件都给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哦,既然林捕头知晓我不过是住在常来的客人,为何还要刁难与我?”
“并不是针对柳公子,只是今日出了点事儿,为慎重起见,这来店里的每个人都得查,我们也是奉官命行事,麻烦柳公子配合一下。”林捕头解释,“莫要让我们为难。”
柳公子这个时候意识到,今日出的那点儿事,竟然让官府怀疑上住店的人了?
为什么?
“今日发生了何事?为何我竟不知?”
“待我们检查过柳公子你,确认无误后,便会如实告知与柳公子你。”
“好,好。”柳公子勉强笑着,脸色却一下变得相当难看,心里后悔不迭。
搜身,检查私人物品,这针对性,明显得很。
完了,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怕是把自己折进去了。
柳公子自是不愿意坐以待毙的,笑吟吟解下腰间的长剑时,手一紧,发难了。
“不好!”
“就是他!”
客栈外头,注意着里头动静的裴六,听到了店里头闹开的动静,想象着里头的刀光剑影,嘴角高高翘起。
好了,这位柳公子,完了。
完全不用自己动手的。
很快,林捕头捂着流血的胳膊,被搀扶着坐到了一边。
被何御史带来的两个练家子制住的柳公子,双膝跪地,披头散发,显然亦不好过。
有皂吏正从柳公子身上搜索,荷包,匕首,香囊,最后,掏出了一块令牌。
“头儿?”
林捕头抓了过来看真切了,而后递过去给掌柜的跟小关看看。
掌柜的跟小关看着那块令牌,连连点头。
“林捕头,这,这人,不是一个人来咱们客栈的。”当日负责给贾老爷跟六公子带路,甚至是参观命案现场的小关马上进一步提供情报。
“没错,他们,还有另一个。”掌柜的也记得清楚,“指不定也是天字第一盗的杀手。”
在常来客栈逮住了天字第一盗的人的事不胫而走,便是县老爷跟何御史想要隐瞒下好顺藤摸瓜逮另一个也不成。
因为这一日,在逮住柳公子之前,不少出入常来客栈的客人均被捕快搜查过。
而目睹柳公子被制服的人也不少,就店里头的伙计,瞧见那搜出来的令牌,也猜到了什么。
“不得了了,那刺客,原来就藏在咱们城里头的客栈啊!”
“那刺客傻啊,明知道京城里头的大人来逮人,他还不走啊?”
“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话说回来,怎么这些刺客就爱住常来客栈啊?”
“常来客栈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也想知晓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都死过两个刺客了,怎么还来?
就不怕死吗?
得,这回让官爷给逮着了吧!
当然,刺客逮住了,是怎么发现有刺客住在常来客栈的这事,也被人问了起来。
掌柜的跟小关一惊一吓,早忘记当时见着的那位捡到令牌的人是谁了。
既令牌又回到了那位柳公子……呸呸呸,刺客身上,想必那还令牌的公子,凶多吉少,还是留与何御史去问吧!
而巧施妙计,借刀杀人后深藏功与名的裴六,藏好那块令牌,换回女裙装束,施施然地回到了夏溪村。
“六娘,这回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你阿姐?”
“线索有误,落空了。”
顾冉一愣,看裴六心情并不低落,眉间反而透着一股子喜气,心里念叨一声怪事。
怎么人没找着,心情却似乎很高兴一般?
“你也给我说说,你怎么找你阿姐的,我日后也能帮你找一找!”
裴六抱着小花,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听顾冉这么说,也怔了怔,抿了抿唇,才道:“我阿姐,在种橘子的人家做活。”
“种橘子的?”顾冉意外,“是在闽州这里,家里头种了橘子的人家里做活?”
裴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