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使劲擦了擦眼角,左右看看那厢房,心里:以为阿叔发配到这么个地儿,会仇大苦深的,可现在看来,过得还不错?
“叔,您不知道叔,自从你出事后,我在府衙,就一直被人欺压着,做点啥都不行,就是勉强做完了,没错也总要被人挑出错来。”
说起自己在郑州的事儿,原本想来安抚慰问阿叔的,但看阿叔过得好,李四是完全忘记了这个初衷,反而是憋闷地发起了牢骚:“还有那个冯家,府衙里头我是被那个冯通判一伙的人压得死死的,就以前跟您要好的,也落不得好,可惨了。”
“还有还有,那冯家还特别尤其针对我们李家,时不时就得过来咱们家指桑骂槐的,咱们出门,都只能避着他们冯家的人。”
一说起这些事,李四眼睛又红了:“叔,您不知道哇叔,您这,这样之后,我们李家,在郑州是越来越没有活路了。”
李骥沉默了。
“还,还有……”李四擦擦眼,瞥了李骥一眼,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就是,婶子,她她改嫁了。”
李骥脸色一沉,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又松开了:“她改嫁了,那松哥儿呢?”
松哥儿,是李骥唯一的儿子。
“松哥儿是咱们李家的儿郎,自然是留在我们李家了。”
“那便好。”李骥抬头看着李四:“你能歇几日?”
“不能歇,明儿,我就得走了。”
官府解押囚犯的官吏,便是无公差在身,也得在指定时限返回原职地当差。
“那你回去后,把这官家的差事辞了,来建州吧!”
李四瞪大了眼睛。
“你便是继续干下去,也没有出头之日了,留着那差事有何用?”冯通判在上头压着,李四哪里还有仕途可言?
“辞了差,带上松哥儿,还有你阿爹阿娘,还有阿爷阿奶,都来建州。”
李骥瞬间就做了这个决定。
他是不可能回郑州的,身为流放到闽地的人犯,虽说已经因为剿杀刺客一事恢复了良民之身,但也只是闽地的百姓,且不得随意离开。
不然,官府流放人犯到闽地,增加当地人丁的事就白费了。
既然他离不开,那就让家人来建州便是了。
“没了差事,都来这,这地儿?那咱们要靠什么做活哟?”李四踌躇。
“这点不用担心,你叫你爹娘跟爷奶尽管放心来,到了这地儿,我便能给你们张罗活计,再置办个大房子。”
他如今有一笔在郑州府衙当差多年也赚不到的金子,还有一份优厚的差事,李家人搬过来了,完全有能力提供给他们一个栖身之地。
况且他李家人也不是什么躲懒无能之辈,找份能做活的差事,还是容易的。
夏溪村他名下就还有二十亩地,也学着顾二娘佃出去给当地村民中稻米去了。
到时候要实在不行,将那二十亩地收回来,让大哥大嫂在夏溪村种地就是了,反正他们原本也就是农户。
“哎?那,那,叔,您是当真的?”
“你以为我说过假话?”
李骥说着,从床底下摸出个罐子,掏了掏,掏出了许多锭子跟碎银,全塞到了李四手上,“这些,拿回去,做从郑州来建州的花销,找个镖局,雇两个镖客护着,另外,最好走水路,水路快。”
李四捧着那堆银子,一下“嘿嘿!”笑了起来。
“叔,您在这地儿赚这么多钱银啊?”
“啊!”李骥想了想,又从身上摸出一锭金子,给李四看。
李四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回去跟你一家子还有爷奶说,我们李家全搬过来,叔攒下的这金子就拿来置办大宅田产,能让一家子都过得舒舒服服。”
“哎,哎,好,叔您放心,我回去一准儿告诉他们。”李四乐了,完全没了初来建州的苦闷,脸色开朗起来。
这建州这么好赚银子呐?
叔这才来多久,连金子都赚到了。
不行,他得快快回去,将一家子全搬过来,而后也跟叔一样,在这里攒金子。
次日,李骥亲自送李四到渡口坐船,径直将他送到了府城港口,在亲自花钱银给他买了票,好让他亲自走一回水路,再来建州时,就熟悉路线了。
等再回到墩子岛,李骥就去找顾二娘了。
顾冉这次来墩子岛,一自然是趁着阳光好晒陈皮,二来,还得想想看,能拿橘子再做什么产品,可以让许三运到北地卖的,三来是改良橘树品章。
前一年橘子丰收的时候,有三十多棵橘树打出来果儿品相好,味道不好的。
所以顾冉在今年开春,就打算想办法改良一下这批橘树,顺带也改良改良初初上岛上来见到的那几株野橘子树。
怎么改良呢?
自然是,嫁接优良品种的结果枝了。
顾冉开春时就将这四十五多株橘子树都挖起来,统一移植到另外一片专门辟出来做试验田的山地上,按照一排九棵的栽种下,一共四排,第五排八棵则是野橘子树,每一排的橘树都按序标记上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