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发现了什么,陆伯跟梁叔都没有提,接收到暗号的李四跟罗三均将带到甲板上看风景的家眷都送进了舱房,最后只余下他们四人站在船舷边上看风景。
不大一会儿,船舷边上的乘客渐渐地变少了。
李四在将松哥儿送回去之后就神色凝重,既陆伯跟梁叔是发现了什么,那就是,船舷上的人有问题?
所以忍不住不时地去打量那些同程的船客。
不打量则已,一打量,李四也看出了些什么。
到底是长年做官差的,接触多了形形色色的囚徒罪犯,察言观色的本领比寻常百姓要好,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便是伪装起来,只要心细,就能看出些许纰漏。
在跟他们一般同样观海的船客里,有一拨人,约莫五六个人,虽穿着光鲜亮丽,看着就是有钱家户出行的派头,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子煞气。
特别是被簇拥其中的那位郎君,一身矜贵的金缕银线华裳,腰间还配着一条银色蹀躞带,通身贵气,但掩盖不了看着像是病入膏肓的脸色。
但就这么一位看起来病弱的公子,身上杀意却尤重。
李四心里头惊疑,因为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太久,感觉到他们看过来时,赶紧转过头去,望着海面深呼了一口气。
“看见了?”
陆伯早发现这一伙人了,怕招惹上这些人,如今又人在异乡,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提醒李四跟罗三提高警惕的。
李四点点头。
他们是些什么人?看着便不似一般富贵人家的郎君跟护卫。
“如今我们都不是官差了,且一家人带着都在路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回去跟家里头性子冲动的儿郎们说说,别让他们在船上莽出事来。”
听陆伯这么说,梁叔,罗三跟李四均点点头。
李四甚至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一程带上了陆伯跟梁叔等人,途中但凡大事小事,都有他们做主张罗,他这个领头人只要听命行事,轻松得很。
在李四与陆伯他们瞧出来历不明,忌惮避讳的时候,被他们注意上的那群人,亦注意到了他们。
“孟公子?”
那似为护卫的人瞟了瞟还在船舷上的那四个乘客,转头看着中间那位郎君。
“嗯,我见到了!”孟公子漫不经心地眯着眼睛瞧着蔚蓝的海面,拂了一把被海风吹散的发丝,用帕子掩了掩鼻子,淡淡道:“看随身家眷,似是寻常百姓,但那四个瞧着像是家中管事的,嗅味道,有一股官家的恶臭味道!而且,似乎,也注意到我们了!”
众人一听,皆朝那孟公子指的那四个郎君看了过去。
“他们虽则也在警惕戒备于我们,送走了家眷,却留在甲板上提防着,一是忌惮我们,二是为了震慑我们。”孟公子说着,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啧,什么时候,本公子身边这等碍眼的东西,能活过一息了?乙十,你去做掉他们。”
“乙十遵……”
“万万不可,孟公子!”期间有一人气急败坏,看了看周遭的乘客,压低声音道:“甲三,堂主让我们隐名埋姓,韬光养晦,等待他日东山才起,所以才将这队人手交与你,你可别由着性子乱来!”
“胡爷,你也知道,这队人手,是堂主交与我的,日后如何行事,自然是要看本公子的安排,你是不满吗?”
孟公子眉间微蹙,语气里早透着不耐烦,“胡爷你要是不喜本公子的行事风格,大可以一开始,便不要凑到本公子这边来,跟堂主与甲一去漠北不就好了?”
“若不是堂主交代,让我襄助你日后振兴组织,你以为我会想追随在你这疯子左右?明明该往江南去,你却千里迢迢非要来建州。”
胡爷看孟公子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气得一下伸手,原意想要拎起他前襟的,不曾料手一抓,却将他手中的帕子掀了。
那帕子晃悠悠地,一下随刮起的海风,飞到了李四这一行人这边。
孟公子偏头,视线落到掉在甲板的帕子上,才想要笑道:“胡爷,这不是正巧吗,你一招,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我看……”而后话便打住了。
他见到有人将那帕子捡了起来,而后大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孟公子心里头诧异得很,微微一惊。
捡起帕子的,正是李四。
他们一行人正担心船上这群来历不明之人行为叵测,就怕会在船上生事,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却没料到见到那位公子的帕子竟忽而就落到他们站的这边甲板上来。
是借意试探,还是?
李四与陆伯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鬼使神差地,弯腰将那帕子捡了起来。
见着手上的那方帕子,李四也懵了一瞬,而后想:何不也顺势投石问路?摸一摸对方的意图也好。
于是就抓着帕子朝那明显是话事人的公子走了过去——注意到那行人的时候,李四就注意到了,用帕子的,正是他。
看着李四朝那群明显不好惹的人走过去,陆伯梁叔跟罗三也是懵了:不是才说,要避着这群人的吗?怎么李四就这么大喇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