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吭声。
“何况,老四才学不差,日后我们秦家能不能起复,家里靠老三打点,外头,还得依仗老四。”
众人默然。
当初秦相爷一系,亦是这般一步步爬上去的。
府上营生靠二房周转斡旋,外头仕途靠身为长房长子的秦相打通官道。
如今秦大太太没了秦大爷这个嫡长子做依仗,只能退而求其次,寄希望于秦四爷这个还算有几分才气的庶子了。
“若让老四拖上这么个害人精,我们秦家日后可是什么前景都没了。”
“婆母,您跟咱们说,咱们自然是您怎么说怎么办?就是四叔那头?”
“没事,等时机对了,我自会跟老三跟老四提这事。”秦大太太警告,“你们可给我听好了,以后你们谁都不许再搭理那个顾氏,断不能让她给秦家带来麻烦。”
秦家女眷们纷纷点头应下。
而同一个监牢里头,角落里,麦大婶跟麦香也坐在一起,心神不宁。
“阿娘,您说,顾姐姐,不会有事吧?”
方才外头吵闹的时候,麦大婶跟麦香还在监牢里头,听得动静后,才出去探个究竟,等见着是顾冉被山姨追打不休,麦香吓得脸色发白,急急扯着麦大婶的手:“阿娘,她居然打顾姐姐,快去救她。”
麦大婶一把抓过了麦香往外探的身子,揽在怀里头不让她乱动。
“傻子,那贼婆子力气那么大,人还那么狠,我们帮不了,你出去也只是挨打的份,你可别被打伤了。”
“阿娘,再不去,顾姐姐就要被打死了。”
“打不死的,那贼婆子是囚犯,就是欺负人,也得注意手下轻重,她不敢打死人的,要偿命呢,忍一忍就好了。”
这一忍,就见到了顾冉被逼的得走投无路后,绝地反击,而后将山姨砸得嗷嗷直叫,让麦大婶跟麦香都看直了眼。
但等到了官差察觉赶过来,麦香才真正松了口气。
眼看着顾冉被解官们带走,这会儿女囚监牢里头,四处都在纷纷议论这事,惊叹有之,慌恐有之,一时连空气都骚动不已。
“阿娘,顾姐姐,不会有事吧?”
麦香没想到一开始还担心顾姐姐被人欺凌过甚,最后却得担心顾姐姐会不会因为砸伤了人被官差严惩。
“不会有事吧,又不是顾二娘先招惹生事的。”麦大婶心里也被顾冉后头发狠的劲儿给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那官爷官大人但凡是个明事理的,为着我们这些女囚人生安全着想,就该早早将那贼婆子剔除出去。”
陈解官,自然是个明事理的。
自从那一次山姨跟鹰叔等人去找秦家人麻烦后,他就去调查过这伙犯人的身份,等知晓是山贼后,还跟郑州那位负责的押解官提了一嘴这事。
所以这一路,那位解押官看自己的人犯很严,尤其关注山姨鹰叔等人,所幸这一路都没出纰漏。
但他们均没有料到,偏偏在衢州府城出了事。
只是事情有点儿出乎意料,原本以为会吃亏的犯妇,好好坐在刑讯室里,而原本以为会欺凌人的犯妇,被抬到外头,由州府里头当值的仵作给验了验伤,说是两条腿的膝盖骨都碎了,以后怕是走不得路了,便是还能支棱起身子,也是个瘸子的命。
这做瘸子,还得是重金,找好大夫的前提下,不然,就是直接瘫了。
仵作连连摇头,解官们则是面面相觑。
这犯妇顾氏,不要太狠,就这么毁了人的一辈子。
顾冉听闻山姨走不动,不可能跟着她们继续流放到闽地,心里松了口气,至于官差们评价她狠,甚是不以为然。
她狠,山姨不狠?
原本做山贼的就不是什么好人,打家劫舍是家常便饭,这山姨性子这般暴虐,谁敢说她手上没沾过人命?
就是被逮住后,流放这一路,山姨仗着自身优势欺凌过多少人?
她可是记得,女囚们说,豫州方面还有女囚被山姨跟同伙□□致死的,那解官们怎么就不说山姨跟那帮同伙狠心了?
陈解官等人将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
山姨平时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尤其是被山姨欺凌过的女囚们,这个时候都将罪责往山姨身上推,加上先动手的人也是山姨,许多目击证人都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这事调查到最后,顾冉屁事没有。
不,还是有的。
陈解官告诫顾冉日后不许再轻举妄动无事生非,并且此事将记在她的流刑表现中。
抵达流放地后,一般会按照流放犯的罪行,以及徒行途中的表现,进行审核,然后才会确定流放犯的发配地点。
罪行轻,表现好的流放犯,会被安置在环境良好的地点,而罪行重,表现差的流放犯,被安置的地点一般既偏远,又荒廖,环境基本上是最恶劣的。
顾冉从原主记忆里知晓过这一点,但问题是,人家都打上门了,她怎么能忍下去呢?
忍了这一次,那山姨觉得自己是个软弱无能的,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为了杜绝别人把自己当软柿子拿捏,她也只能狠给他们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