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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室里终于不剩什么人了,沈银和来接他的沈铁吹熄了灯,略收拾收拾也锁上门回他大哥大嫂家去。
他们家里的屋子拿来做了课室,兄弟三人便是直接住在大哥大嫂家了。
他兄弟二人这厢才走远,原本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的暗九摸了回来,暗夜里翻窗入室,凭着夜视的好本事在讲桌上寻着什么,里里外外瞧一遍,甚至把立着的那块板子边沿也摸了一遍,除了一块碎布做的布团,什么也没有……
等他翻窗出去,回到山上茅屋,趁夜无人常会混到这茅屋里的暗七问:“那笔找着了吗?”
暗九摇头:“没有,被带走了,我今儿看着那东西是越用越短的,明两天再去看看有没有短得没法用的捡一截回来。”
暗七点头,又好奇:“真好用?没见过的?”
“好用,讲课的时候特别好用,随写随抹,方便得很,等我过两天弄到手了你试试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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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州城内,州署衙门是有官员值夜的,范妃娘心里惦着乡学之事,回去时便绕进去看了看,何长史却还未曾下衙。
范妃娘也不等第二天了,直接让人请了何长史厅里说话,男女有别,选的是值夜的文吏们抬眼就能看得到的位置。
听闻范妃娘来请,何长史先还有些奇怪,两相见过礼后,范妃娘便直陈来意,把大兴庄见闻说了。
沙盘为纸,木棍做笔,竹简为书,夫子代抄,而学舍课桌请乡绅自愿捐献,这是范妃娘关于办好乡学从大兴庄学来的东西。
“如此一来,孩童读书所需的花费几乎为零,衙门也只需付夫子俸银,一个乡找一二愿意为乡学出几分薄力的乡绅还是能的吧?”
何长史细品范妃娘的话。
“沙盘为纸,木棍做笔,如果只招幼童读书,朝廷办的乡学也不收束脩,对于百姓而言确实几乎没有花费,也不耽误家中农事,确实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夫子代为抄书,难。”
“怎么?笔墨由衙门或是乡绅出资购买也不愿吗?”
何长史一笑,道:“夫人可知大一点的州城里其实一直有个行当,叫佣书?”
“佣书?”范妃娘摇头,她长于闺阁,对市井中事还真不那么清楚。
何长史道:“这算是个老行当了,家境清贫的读书人为人抄书,以此赚些钱银以供纸笔或是贴补家用,大乾之前唤作经生,又有唤作抄书人的。”
范妃娘明白了:“你是说,乡学里的先生也有以此为业者,不会平白给人抄书?”
何长史点头:“事实上先前开办的四家乡学里,便有两个学塾夫子自己就售卖蒙书,一本《千字文》售价七百五十文,比之市价便宜五十文,然乡里百姓又有几个买得起?只听到这一本书的价钱便吓得恨不能生了四条腿跑走,那两家学塾至今没几个学生。”
长史为刺史佐官,刺史不在时可代掌一州事务,但大多时候是帮刺史分担教化这一块,乡学办了几家,学生只寥寥几人,不要束脩的书都没人读,他自然会去走访。问到的百姓头便是摇得拨浪鼓一般,口中直道读不起!
范妃娘的眉头几乎打了结。
女婢晓风道:“娘子,不若奴婢几人帮着抄上一些吧?”
何长史听了这话摇头:“晓风姑娘,一州五县三十三乡,你们又抄得过来多少卷书?”
晓风登时哑然。
范妃娘也是无言,抄书并不那么容易,然她这一沉吟间,想到的却是方才大兴庄那间老旧课室里透出来的灯火,那点迟疑便散了。
“抄吧,积微成著,总要有人先着手去做。”
说着又在厅里踱起步,未走几步,忽而顿住,转头问道:“何长史,课室课桌找乡绅捐赠,蒙书的话官府出竹简笔墨,让州学和各县学学子也帮着抄,是否可行?”
何长史一愣,而后激动起身:“可行,可行!”
越想越觉得不错:“这法子好,咱们歙州各乡乡学这一回应是能够办起来了!”
第274章 宣!
州署衙门里议蒙书,沈家这边,桑萝和沈宁归家与沈烈兄弟几个说完第一天开课情况,一家子凑在一处也在商量蒙书的解决方案。
“四十七个学生,或许还有旁听生,这些人的蒙书咱们还要帮着抄吗?”问这话的是沈宁,显然,学生一多,帮忙抄书这件事也让她感到了些许压力。
桑萝想也未想就否了:“不合适,这不是当初只带了赵六丫几个孩子,权当练笔帮着抄了,抄书不易,慢与辛苦且不说,最要紧的是也不能让她们习惯了大兴庄无偿给予各种帮扶。”
桑萝想到了活字印刷术,只是想一想如今的纸价,虽比从前降了一些,仍不是普通乡民能用得起的价钱,再想想皇帝推行的科举制,第一批考生都还没进京呢,她还是别去挑战知识垄断群体的神经了。
正寻思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学员蒙书的问题,一旁的沈烈出了个主意。
“我们州学里有一面榜墙,木制的,和你们那黑板相似,每次旬考会将名次张贴出来,我觉得可以参照这个在课室前后做几块大的板墙,和你们教学用的那块小黑板稍错开些放,用大张的纸把《千字文》抄写贴上。”
“这比粉笔字能留存得更久些,字体写得大一些,便是坐在靠后的学生也能看得到,也算人人都有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