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马车到底还是被扣下了,原是四阿哥瞧见那车壁上的徽记有异,原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盗用府里车马,故而折返,然而掀开一瞧,却是云莺委委屈屈面容。
他愣神,“怎么是你?”
云莺努力赔着笑脸,“您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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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讲明始末,四阿哥都快被气笑了,这人竟背着他去找李四儿,还自以为聪明得不得了!那李四儿的狠毒难道没将她吓着?
云莺小心翼翼道:“我又没得罪她……想来她不敢胡作非为。”
不是四阿哥说李四儿对她感同身受么?想必也会同情她现在的遭遇,再说云莺也没打算叫人白干活,她还给李四儿送礼呢。
四阿哥真想撬开她那颗榆木脑袋,“知道与虎谋皮四个字怎么写?李四儿或许现在不敢拿你怎样,可握着这个把柄,往后就能对你呼来喝去了,你是生怕不被作践?”
云莺低着头,委屈得要掉下金豆子,“我也没别的好办法嘛!”
比起被四爷取笑,她还宁愿被李四儿取笑。少女的自尊心就是这样奇妙,正因四爷是她枕边人,才不愿叫他看到自己难堪落魄的一面,这种心情,他堂堂王孙公子岂能体会?
四阿哥到底被她哭得心软了,抬手拭去她颊边泪痕,轻叹道:“既然不愿求我,怎么不去找五妹?”
五公主总比李四儿好相与多了,她又是刚嫁人,这等面子佟家不能不给。
云莺:……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难道她真是府里的智商盆地?
看她懊恼不已碎碎念叨的模样,四爷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招人爱了。
第78章 对比
有四爷伸手, 这事得以圆满干净地解决,瓜尔佳阖府上下也都松了口气。
硕色携二子亲自来四爷府上拜访,感激涕零溢于言表, 并提出想见见侄女儿, 显然知晓若非云莺从中说项,四爷没这么轻易答应。
云莺以幼儿事忙为由谢绝了,她可不耐烦去见大伯父一家,究竟硕色当权的时候她也没落着什么好处,如今惹出麻烦,倒得她帮忙收拾烂摊子, 她欠人家的不成?
硕色无法,叫人将珍珠、虎皮、鹿茸、人参等物从角门送进来,以前是没把她放眼里,如今既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能量,自然得加以笼络, 万万不能得罪。
东西云莺自然是照收的,她虽然没出多少力, 可也着实担惊受怕了几天,当然得叫那边出点血,这口气才能平衡。
挽星笑着清点完礼单,指挥小丫头们抬进库房,又对云莺道:“大老爷出手当真阔绰,可见还是有亲戚的好。”
换做一穷二白的, 饶是惹出乱子让你擦屁股, 连个子儿都未必能答谢呢。
云莺哼声道:“我还羡慕你呢, 孤家寡人落得清静。”
言毕才觉得这话有些失礼,怕挽星吃味, 忙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侧福晋就是这点好,心思敏感,总能照顾旁人情绪,挽星含笑,“奴婢明白。”
她并不为身世自伤,挽星看得出来,瓜尔佳主子是个有大造化的,跟着她不会吃亏。日后机缘凑巧,没准还能熬成苏麻喇姑那般人物呢,为了这个,她也愿意侧福晋好好活着,宫中日子长久,谁怕谁啊。
硕色回去后意不自安,想着或许自个儿是外男侄女儿才要避嫌,遂又将云华召来,令她务必亲去贝勒府致谢。
云华只觉满嘴苦涩,她两月前刚生了个儿子,宜妃不闻不问不说,连她婉转向五爷提出晋位侧福晋,也被五爷轻飘飘挡了回来——同样是妾室,同样生了庶子,那刘佳氏过得多么风光!
相形之下,她却抬不起头,如今阿玛还要她这做姐姐的去给妹妹赔罪,真当她脸皮是纸糊的,可以任意扔在地上叫人践踏?
云华不免带了点忿忿,“您不是已经去过了么?作甚还要我多跑一趟。”
硕色皱眉,“此事本就是你两个哥哥不对在先,人家帮了忙,叫你去慰问慰问能怎的?”
云华撇撇嘴,“她不过怕自个儿受牵连罢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瓜尔佳字,您当她多好心呢。”
话音未落,脸上便着了重重一巴掌。
云华难以置信望向对面,硕色厉声道:“你怎能如此不分轻重?”
受了人家的恩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背地还这样诋毁,传出去他硕色岂非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往后再遇上这种事,还指望祜满一家能伸出援手么?不割席断义都算不错了!
云华不懂阿玛为何要做小伏低,论辈分,她们一家居长,是不必对叔父毕恭毕敬的,论官阶,叔父早就赋闲在家,也是阿玛更高,哪怕论起子侄们的前程,她也看不出叔父一家有什么强过自己的地方。何况以前叔父欠了外债,阿玛也没少帮他周转,大不了两清便是。
硕色冷笑道:“祜满纵有千般不是,总有一桩远胜于我,那便是养了个好女儿,你但凡有一点中用,我还用得着去求四贝勒么?”
云华不禁落下眼泪,说来说去,还是怪她不得五贝勒宠爱,不像云莺那狐媚子工于心计会伺候男人,可她有自己的骄傲跟身段,莫非五爷不理她,她还要巴巴地凑上去么?她没那么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