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星半信半疑,神情倒是放松了些,“那怎么成?我还盼您多住些时日,好教我些人情规矩呢。”
两人眉毛官司打得热闹,云莺看得云里雾里,不是说不相识吗?怎么跟一见如故一样。
她当然乐得当甩手掌柜,有这两人帮她料理大事小情,她只管安心养胎就是了。
顾嬷嬷就此在西苑落脚,她挑的住处是离云莺寝殿不远不近的一间耳房——挽星则习惯在里间照应,而况云莺觉浅,方便照应,顾嬷嬷年迈的人,就不与她争功了。
如此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是相得益彰,而顾嬷嬷因资历深厚的缘故,那些宫女太监见了她生来有些惧怕,加之顾嬷嬷面相严肃,行事亦是有板有眼,相形之下,倒帮挽星拉了些好感值——有了阎罗王的衬托,她这个夜叉鬼都成了活菩萨,须知先前为了震住府中风气,挽星可没少得罪人。
现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显出她多么宽厚了。
挽星亦非忘恩负义之人,得空对云莺讲讲顾嬷嬷好处,更显得四阿哥多么深明大义,他这是长远帮西苑考虑呢。
云莺:o(╯□╰)o
怎么感觉四爷把她身边人也给笼络了去?未来天子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幸好挽星对进四爷内宅没多少兴趣,她就想踏踏实实熬成个首席女官,这个,就得看瓜尔佳主子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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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听说四爷把从前的奶母请了来,捏着弘晖襁褓的手不禁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道:“请就请吧,原为图个心安。”
赵嬷嬷忿忿道:“当初您怀大阿哥时,贝勒爷可没这么鞍前马后的,不过一个侍妾,倒跟怀了龙种一样,她也配?”
福晋想起自己初初有孕的时候,各种颠倒不适,又因为李氏前后脚也怀上了,她焦头烂额,既要防着李氏争权,又怕自己生格格李氏却生阿哥,整日提心吊胆,真真过了段极辛苦的日子,若四阿哥当时将顾嬷嬷请来,或许她不会这样狼狈。
自然顾嬷嬷只有一个,或许四阿哥顾虑着东院才不想太偏颇,但……
福晋深深吐了口气,“瓜尔佳氏年岁尚小,原娇弱些,贝勒爷要在她身上多费些心思也应当。”
赵嬷嬷还要再说,福晋冷冷道:“行了,到此为止。”
并非不知道赵嬷嬷替她着想,可她所作所为与自己素日宗旨背道而驰,好比故意放出那条狗惊扰了宁楚克,固然挑起东西两院争斗,可这对她有何好处?她身为福晋,要的便是维护后宅安宁,而非终日争风吃醋吵闹不休。
只因赵嬷嬷是打小陪伴她的旧人,加之这件事喧嚷出去没好处,福晋才睁只眼闭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这并不代表她就默许了。
赵嬷嬷自觉心虚,讪讪道:“奴婢只是替您抱不平。”
有什么可不平的,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何况在各府福晋里头,她已经算过得不错的那个,想起拼命生孩子生得百病缠身的大嫂,被夫君冷落而无一儿半女的五弟妹七弟妹,福晋庆幸她有个弘晖,也只有一个弘晖。而四爷对她虽无宠眷,好歹给了她足够的尊重,这份尊重够她立足。
福晋定定神,她只要尽好正妻的本分,便无人可撼动她,四阿哥也不行,规矩礼法在那儿呢。
“下个月四爷要陪万岁爷和太后出巡,我得帮他收拾。”
赵嬷嬷道:“其实您跟着去岂非更稳妥?”
虽说带福晋的少,可也不是没有,像八阿哥夫妻伉俪,八福晋就几乎形影不离——饶是赵嬷嬷一把岁数,看着也怪羡慕的。
福晋虽有点憧憬,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她放心不下弘晖,府里还有李氏这个虎视眈眈的暗敌看着呢,虽说她不见得敢对嫡子动手,可小孩儿身子骨太脆,兴许只是忘关了窗、或是少盖了被,丁点头痛脑热都足以要了性命。
她怎能放心离开?
带上弘晖去就更不行,那可是风沙荒芜的塞外。
赵嬷嬷蹙眉,“可贝勒爷身边总不能无人照拂。”
瓜尔佳氏有孕去不得,难道便宜李氏?或是请德妃娘娘再拨两个宫人下来?可一来不熟悉贝勒性情,还得费心调理,二来,万一怀上珠胎,福晋岂非更焦头烂额?
思来想去没个主意。
福晋倒是定好了人选,那便是早就失宠的宋氏,她秉性仁懦,得势也不会太张扬,何况生大格格那次损了身子,大夫说往后再不会有了,自然大可放心。
只是宋氏这些年无意邀宠,四阿哥亦有些不冷不热的,此话若由福晋来提,四阿哥未必肯同意,没准还怪她多事,或许……让另一个来提会更好些。
云莺自打有孕便窝在西小苑里,甚少出去走动,因顾嬷嬷吓唬她,说头三个月最要紧,稍有不慎便可能滑胎——云莺倒是不怕小产,可她怕疼,光是想想裙子底下一片鲜红的景象便心惊肉跳呢。
好么,她老实待着好了。
当然福晋的召见她总不能拒绝,因而云莺还是浅浅拾掇了一下,又敷了点纯天然工艺的脂粉,这才闲闲到正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