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本就是逢场作戏,最多就是,最多就是……回头寻个机会,寻个由头,偷偷地贴些钱,给她家里吧。
……
芭蕉村。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儿下了场雨,到处湿哒哒的。
天气也有些凉。
一大早时候,赶在出门之前,周爱红便喊住了潘垚,手中搭着一件外衫。
“早上会冷,披一披,不要着凉了。”
潘垚瞧了瞧,衣裳是新买的,土黄色的衣裳,胸前有一只头戴小红帽的大白鸭,只见它撅着嘴在河面上扑腾。
还真别说,怪好看的,土俏土俏。
潘垚喜滋滋,“我喜欢!”
“妈就知道你喜欢,上头这图案像咱们家养的大鹅,一瞅就机灵。”周爱红眼底也是笑意。
吃了早饭,潘垚要去学校,潘金去龙舟厂,周爱红准备去城里一趟。
“房子店铺租给人家,得去收收租,还得去瞧瞧,看看别人家有没有好好爱护。”
“妈妈,我送你呀。”
怎么送,自然是用甲马符了。
“不用不用,你上学去,我和村子里的婶子一起去,正好还要买些东西,走走逛逛,不累人的。”
进城一趟不容易,又要坐船又要坐车,不过,去城里的感觉也快活。
瞧着闺女儿和潘金,周爱红笑了笑,眼角有细微的皱纹,不见老态,倒是添一些岁月安和的自然。
“好啦,我是去花钱,又不是去赚钱,哪里会受累?你们父女俩就别担心了,忙自己的事儿去。”
“好吧。”潘垚肩膀一跨,“唉,今儿要是不上学就好了!”
“不上学干嘛!”潘金刮了刮闺女的小鼻子,笑道,“在家做懒鬼啊!”
“走喽走喽,今天还早,爸爸送你去镇上。”
潘垚哼哼:“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去供销社买东西,顺道才载我的。”
“哈哈。”潘金朗笑,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那你坐不坐了?”
“坐!”
周爱红瞅着俩人走出院子,潘金去蹬自行车,小姑娘将绿色书包往后头一转,两步助跑,轻巧地跳上车后座,她忍不住又是一笑。
……
六里镇,小学。
早晨时候要晨读,老师没这么快到班级里,讲台后头坐着班干部,督促大家好好学习,维持纪律。
今儿轮到江宝珠坐讲台的高凳上了。
她是个认真负责的,这会儿正瞪大了眼睛瞅下头。
谁不认真了,当即咳咳两声,再瞪一瞪人,铅笔在本子上唰唰唰几笔,利落地将名字记下。
只等着小江老师来了,她便要告老师!
“咳咳,咳咳!”
潘垚注意到视线,有些诧异地抬头。
不是吧,小宝珠,她就稍微走了走神,这都能瞧出来?
不不,不是……她们不是好朋友么?连她也记?
潘垚痛心疾首,将目光控诉地投了过去。
宝珠,你变了!
果真是权利腐蚀人心!
下一刻,潘垚发现,江宝珠虽然也瞪她,不过,她更多时候,瞪的是潘垚前头的何金成。
只见何金成脑袋耷拉,眼神无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模样。
潘垚:……
不怪宝珠,倒拿着书,这样明晃晃的出神,是在挑衅宝珠啊!
细细的手指头伸出,潘垚点了点何金成的后背,声音小声。
“喂,书拿倒了。”
何金成回过神,连忙朝讲台上看去,正好和江宝珠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江宝珠目光恶狠狠,一边盯何金成,一边铅笔往本子上唰唰写名字,无声表示,何金成,你小子又被记了!
何金成:……
他忍不住嘟囔,“告状精!”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下课铃响,大家伙欢呼一声,雀跃地朝外头跑去。
课间门十分钟,能快活好一会儿呢。
跳皮筋,打乒乓球,跳格子……捡一些好看的树叶,再去草丛里扒拉几个蜗牛,将它们偷偷搁在铅笔盒中,上课时候瞧一瞧,就和上班摸鱼一样,别提多快乐了。
江宝珠落座,记账的小本子摊在桌面上。
潘垚探头瞅了瞅,一下就瞅到自己的大名。
只见本子上一长串的名字,其中,潘土土记次,一次写着朗读不够大声,两次写着走神发呆,字眼格外地刺眼。
潘垚:……
很好,小宝珠,爱意果真会消失,今儿,你是别想拥有我了。
这么多人里,何金成被记的次数最多。
上课发呆是条虫,下课便是一条龙,这话果真不假,就是对有心事的何金成也是受用。
他转过身,瞧着本子上自己的名字,当即瞪圆了眼睛,大声喊道。
“江宝珠,你个告状精!”
他指着本子上记的两个正字,怒火滔滔。
“就二十分钟的早读时间门,你给我记了十次……十次啊!你亏不亏心?啊,你亏不亏心!”
江宝珠理直气壮,“不亏心!我铁面无私!”
瞧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潘垚扶着额头,无奈闭眼。
小学鸡,好生幼稚!
“呸,什么铁面无私,你明明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何金成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