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希玉悬着一颗心,日夜祈祷。
——
一连好几天,沈烛音都不肯让谢濯臣离开半步,他一走她就哭。
那眼睛一眨眼泪就溢满眼眶,还说不了话,就这么红着眼睛看过来,脆弱得跟要碎了一样。
谢濯臣依着她,即便暂时走开也不过半刻钟。
他逐渐明白一件事情,就是沈烛音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知道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好拿捏人心。
这天仙晴小院来了个陌生客人,小厮来报,客人称自己姓任。
言子绪出门一见,对面行了一礼后自报家门。
“在下姓任,单名祺,家住南路。”
任祺眸眼黝黑,一表人才,气质沉稳。
“任小公子。”言子绪认出了他,“你为何会来这里?”
“我要见希玉的朋友。”他的神情冷漠,说话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决,“为平西王世子之事。”
言子绪眉头紧锁,“请。”
将他迎进了里屋。
为见沈烛音,任祺跟着言子绪去了书房。掀开门帘,他见到书房里一男一女。
谢濯臣一只手抵在桌上,掌心托着自己的脸,眼睛瞄着面前的书。
在他对面,沈烛音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像她多眨一下眼,他就能消失不见。
“谢兄,音音,任小公子来了。”
两人双双回头。
一个从未有过交际的人突然到访,沈烛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任祺开门见山,“拖你们的福,平西王世子要给希玉赎身,还要求她一定把这个消息带给你们。”
“什……”刚抛出一个字便哑了声,沈烛音惊慌站起,目露焦急。
想都不想,这是楼诤在跟她示威,是她连累了希玉。
谢濯臣觉得这人说话难听,虽然并没有说什么错话。他起身绕过案桌,将沈烛音摁回椅子上。
“知道了。”
任祺眉头轻蹙,“你们不打算管吗?”
“自然要管。”谢濯臣将他打量,“但你是什么立场。”
任祺冷哼一声,“她不让我来,是我自作主张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本就是你们该解决的事情。”
“若我们解决不了呢?”
任祺对上他试探的视线,沉声道:“那我就让世子如意。”
言外之意,便是帮楼诤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人。
“你……”言子绪气急,感觉自己放了个危险的人进来。
任祺冷瞥他一眼,再度望向谢濯臣,“三天,如果你们不有作为,那我便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
话音一落,他便转身扬长而去。
“什么人啊!”言子绪对着他的背影挥拳头。
回头又很无奈,“怎么办?”
谢濯臣还未作答,沈烛音便抱住了他的胳膊。
他沉默良久,终于问出了这几日一直想问的话,“这般黏人,究竟是后怕离不开我,还是害怕我背着你去做什么。”
沈烛音抿了抿嘴,有一丝被戳穿心思的窘迫感。
她当然是害怕,怕阿兄不管不顾地去报复楼诤。如今他们还只是无依无靠的浮萍,即便他顶着谢家嫡子的身份,但真出事了,谢尚书绝不会在乎。
而楼诤是世子,因为有前世的记忆,事事出色,平西王肯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漠视这个令人骄傲的儿子。
楼诤肯定活不长的,她能确定,但她又不能说。说了她在阿兄心里就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上沾着人命,不再干净如初。
沈烛音小心翼翼抬头,不敢和他对上视线,但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反正她现在不能说话,他也不能逼问。
“松开。”他冷声道,尝试着不再顺着她。
沈烛音不反应,当听不见。
“沈烛音。”
完蛋,沈烛音心想。
她目光躲闪,松开他的胳膊转而环住他的腰,小声呜咽。
谢濯臣轻哼一声,这都第几天了,还以为这招有用吗?
……
是,有用。
第54章 阎罗
矮桌边围着三个人, 一个坐姿端正提笔写字的谢濯臣,一个趴在字帖上无聊到玩笔的沈烛音,一个盯着账本眼皮下坠昏昏欲睡的言子绪。
沈烛音在想帮希玉脱困的办法, 根本没注意谢濯臣在写什么。
“砰!”
因为犯困不停点着头的言子绪终于磕到了桌上,不仅把自己疼醒,还把沈烛音吓一跳。
谢濯臣不动声色地用新的白纸盖住自己写的东西。
“哎呦。”言子绪揉着下巴,满是哀怨。
沈烛音盯着他,灵光乍现,开始奋笔疾书。
她写道:清水湖畔水通南北, 我可在此处约见楼, 要求他带上希玉。希玉会水,可跃湖中脱身。规划路线,去接应者, 借往来之商船送她离开。
她想,楼诤虽是世子,但在鹿山调动人手还需要时间。而且他真正的目标是她, 她还可以现身拖延时间。楼诤大概率是不会为了找希玉大费周章的,只要希玉离开了鹿山,基本上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