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家心觉得手指痒痒的，却也不敢随便乱动，姚蓁蓁道：“他是不是饿了？”
“我是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奶娘？”
第56章 换他一命（二更）
奶娘是没有找的， 几个大人表情微妙的给奶娃娃换了衣服，看他的脸一点点充盈上生气，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相比较他们放松的心情， 时源的心情不可谓之不沉重。
木制的轮椅停滞在空中， 时源居阵位画符，时代盘双腿坐阵心， 老龟在时代头顶上旋转着，背上的龟壳投射出金色的影子， 一片片分开多边形龟壳， 跟着时源的动作改变着排列组合。
画符人看得见生机， 时源唇抿成薄薄一线，嘴角下压，沉着脸看着“生”化为一线， 飘向另一处。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是啊，准备好了。”
时源的眼神她看得明白，无所谓地笑道：“长得不好看也没关系，是个弱鸡也没关系， 反正我很厉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喜欢他呀，爹爹。”
父女两人的对话的场面一次次在时源脑子里回放着， 他只能努力地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别因分心画错了符。
“连我也不知道代价是什么，甚至有可能是你的命！”时源好好地保护着时代，从未让她使用过自己的能力， 女儿第一次使用能力做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女儿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的小女儿笑的和平时一样，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有能力就是要用的嘛爹爹，开心一点啦！”时代笑嘻嘻地弯下腰捏她爹爹的脸，扯住两边的嘴角往上扬起，“更何况我有感觉，代价不会让我死的啦，放心吧！”
说完，时代不再看时源，直接背过身，脱下自己的衣服。
时源偏过脸去，“你要是敢骗我，丢了命，我会亲手杀了茹家宝。”
时代解下手腕上玉珠串的动作一顿，笑道：“我不会死的。”
时源闭目，只长叹一口气。
时代解完了衣服，洒下玉珠散在屋中成阵。她动作轻柔地展开时源捏着木轮椅的五指，小心地把上面的木刺拔|出来，“爹爹，轮椅很贵的！”
时源仍未睁开眼，“去吧。”
如果你死了，我真的会杀了他……血缘关系亲厚，时源看不见他女儿的未来，一团白雾，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如此无力。
是，时家的能力如同他们的姓一般，是时间。
能力与生俱来，每个人都不同，如时源，一双眼能见过去未来，甚至是穿梭时空，见另一个面位，另一个世界。给时代讲各个世界的风貌、趣事，便是从这里来。
他见他任何心中所想见，见他一切所求所愿，除却他自己和他亲近的人。
代价有轻重，他的代价便是他出生便不能行走，在轮椅上坐了百年，以后还要坐更久，使用能力的代价也不过是每月月圆，腿骨寸断，再重新生长。
时代的能力是时间回溯，与任意拼凑时间。她要付出的便是年复一年的长大，变小，一年又一年的循环。他们生来就知道自己的能力，使用能力的代价却是未知的。
“生”飘向的那一头的人，时源几乎想把他抽筋拔骨、啖其血肉！但现在，他也只能祈祷代儿使用的能力不会太大了，他仍心存侥幸。
旋转的龟甲先停，时源紧跟着收手，轮椅落到地面，他抛了身衣服落在时代身上，碰上肌肤时衣服已经穿好。时代苍白着脸站起来，顺手抱起喘着粗气的龟伯，笑得眉眼间都是虚弱，“你看，我就说我死不了吧！”
时源等着她的下文。
“爹爹，我好困，我去睡一会儿好不好？”时代把龟伯塞在他爹爹怀里就想跑，被时源冷声呵住。
“代价是什么。”
时代窜回屋的身形一顿，举起自己的小手，“再长大一次啦！反正我都习惯了。”
“还有呢？”
“好像……生命对于能力来说太多了，我没有能力了。”还有……寿数不过百年。
话音刚落，时源脸就一白，时代心里藏着事，低着头没有看见，安慰时源道，“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啊，反正我以前也没用过能力嘛，还和以前一样咯，以后还不用每年都长大一次，说来还是我赚了呀！”
“你可知……罢了，你去休息吧……”
“晚安啦爹爹！”得了话，时代转身就跑去里屋睡觉，手腕上玉珠串不在，却有二十五枚红色印记如胎记般绕了手腕一圈，正隐隐作痛。
时代握着手腕想，二十五之岁吗？
也罢，还有二十年好活呢！一命换俩，值了！
一门之隔的时源目光悲恸，代儿，你可知时家失去了能力之人，寿数不过百年？他们时家哪个不是活了数千年？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他不想让女儿数着剩下的时间，过完这一生。
时源深吸一口气，眼圈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
时代一睡便睡了七日，中间醒来都不曾。茹家宝倒是一直闹腾着，不仅如此，他一天当做一年过，一天一个样。
就是苦了茹家心，照顾丁点大的哥哥被折腾的要命。
第一天还要人抱在怀里吃奶，当天晚上就满床爬，夜里被站在床边的小奶娃娃摇醒，非要跟他“哒哒”。“哒哒”是什么？哒哒就是当年两个小孩子不懂事，嘴里“哒哒”一喊一叫，就惹得大人哈哈哈笑做一团。
两个小孩子博得大人关注，明明什么都不懂，却非要搏个高低。
茹家宝和茹家心两兄弟便面对面坐床上，两人“哒哒”喊着，一声比一声高，叫唤个半天也不嫌累。
茹家心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的哥哥，会记得这么愚蠢的事情，只得把他抱到床上，自己蜷起长手长脚缩在床头，跟他面对面“哒哒”。
一人说一声，如此无聊的举动让茹家心很快就困了，半梦半醒间，嘴里机械地发出“哒哒”声，待天亮睁眼后，他“哒哒”着睁眼，面前的奶娃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你是智障吗”。
“茹家心，你……”茹家宝欲言又止，但他仍是把剩下的话说完了，“你睡觉还有这习惯？”
茹家心：“……”
有没有这个习惯，其实不重要。奶娃娃说话虽是奶声奶气，但吐字清晰得很，“你有记忆了？”
“我忘了什么吗？”茹家宝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扯扯自己身上的小衣服问面前这个明显比他大十几号的弟弟，“我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有，我不是死了吗？”
“之前你是死了，上仙说，是时家父女救了你。”
茹家宝这才想起，是啊，他之前好像是看见了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