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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髓豆蔻_尘嫕【完结】(82)

  杜峰望着女儿,眼中波涛涌过。

  —*—

  乔家的院子里,半院白雪半院梅。

  相秋倚着床头而座,脸上仍旧没什么血色。乔鱼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来,坐到床边,他一边用勺子搅拌,一边道:“你等等啊,有些烫。”

  相秋凝望着他认真的脸,有些痴愣。

  “好了!”乔鱼最后搅拌了两下,道。

  相秋回神,尴尬低头,不敢再看他。

  “来。”乔鱼舀了一勺,喂过去。

  相秋忙伸手打算抢过碗勺:“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几日麻烦你了。”

  乔鱼不肯给她:“哪里的话,你伤势那么严重,还是我来喂你,也累不到我,你就放心吃药吧。”

  相秋不再推辞,喝起他喂过来的汤药。也不知是不是这氤氲的药气所蒸,相秋原本苍白的脸上,竟飞起了两抹淡淡的红霞。乔鱼是没注意到的,兀自小心翼翼喂着药。

  室内安静着,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剩下汤勺时不时敲击碗壁的声音。

  突然,自窗外陡然飞进来一支飞刀,刺破窗纱,插到了床柱上,只需偏离一寸,就会射中相秋。

  乔鱼吓了一跳:“你怎样,可伤到?”

  相秋看看那飞刀,柳眉锁起:“不碍事,没受伤。”

  “我出去看看,谁人这么大胆,竟大白天往我家仍刀子。”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冲了出去。

  见乔鱼走了,相秋吃力地取下飞刀,然后熟练地拧开刀把,从刀把子里取出一卷帛书,上书:“三日后,乾溪见。陈。”

  门哐当一声,却是乔鱼返回来了,相秋一慌,忙把那帛书放入了被窝内,又悄悄将刀柄拧好。故意问:“怎样,可看见是谁?”

  乔鱼气道:“别提了,半个人影都不曾见到,我哥还在院子里砍柴,竟也没发现异常,看来这扔飞刀的,不是武功极高,就是训教有素。”坐下,继续喂药。

  相秋一边喝药,一边想着,过了一会儿,她道:“我在这里也叨扰数日了,该离开了。”

  乔鱼忙道:“这哪里行?你伤势未愈,再加上如今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

  相秋道:“我出来之时,家里本还有事,如今我能下地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否则会有家规等着我。”

  乔鱼怀疑地看着她:“是吗?”

  相秋重重点头。

  家人?乔鱼想起那次水中救她后,她病梦中说的话:啊……不要离开我,爹娘都死了……阿姐阿姐……小妹不见了……呜呜呜呜呜……;还有方才那把莫名其妙的飞刀,他明明看见她在被窝里藏了什么东西,还神秘兮兮的拧着刀把子。

  不过,他并没有即刻拆穿她,而是道:“既然你急着回去,可伤势没好,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最近江上结了冰,也不用打鱼。”

  相秋赶紧拒绝:“啊?不用不用,我自己便可,不能麻烦你了。”

  乔鱼微眯着眼看她,似乎要将她看穿。

  相秋赶紧低下头去。

  半晌,乔鱼叹口气,站起身:“不能走,你伤没好,一个姑娘家,能不能不作死?”

  相秋愣住,望着他,眼里含着几分震惊,几分欣喜,几分悲凉,有水气湿润眼眶:“乔鱼,也只有你,还记得我是一个姑娘。”

  —*—

  夜间,皓月当空,照得地上白雪如银闪光。相秋留了书,趁夜离去。

  早看穿这姑娘,听到院外有极小声的脚步声,乔鱼自床上坐起来,透过微开的窗户,看见一个紫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在月色下艰难前行。他起身,悄悄跟上。一个姑娘家家,浑身的伤都没好透,又逞强要走,不知道为何,每次与她眼神相遇时,总觉得她就像一朵摇曳的紫菀花。

  —*—

  清晨的霜露湿重,杜荔阳在一队人马的护卫下,赶了许久的路,总算来到梓邑。

  乔家的人对于她,依旧那般热情。院子里,青燕抱着孩子四处走动着。杜荔阳问:“姐姐,小鱼儿呢?打鱼去了么?”

  青燕道:“昨天便不见人了,同那一日的姑娘一道走了,也不晓得他们去了哪里?”

  杜荔阳心里一个落空:“那……你可知他们何时回来?”

  青燕轻拍着襁褓:“不知哦,只留了片竹简,似乎是那姑娘留的,写着出来多时当回家之类的话,想来是我们鱼见她伤势未愈送她去了吧。”

  杜荔阳没有寻见乔鱼,有些失落,打算离去。谁知乔母与青燕还有乔术都来挽留,说着上次婚礼成了一半,应当留下来等乔鱼回来。杜荔阳却说,如今她的父亲找到了她,她要随她父亲住,留了地址,说让乔鱼回来去找她,她有话要对他说。

  杜荔阳来时,带了许多干果布匹,送给他们,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收养之恩。最后,还是又领着人马离去。

  乔术望着他们绝尘而去,感叹道:“我就曾说过,她哪里是我们这种人家能娶的媳妇?鱼只怕此生都与她无缘。”乔母与青燕其实亦是心知肚明,只是喜欢阳阳,觉得她乖巧懂事。

  一家人望着一堆礼品盒长吁短叹,午时了,又该去生火做饭了,乡邑里的日子长着呢,还是要继续过。

  —*—

  楚宫内,这一日的早朝结束,官员们纷纷回家。熊虔自朝堂走入后殿,询问身后王仆析父:“今日司马亦没来朝?”

  析父答曰:“今日朝堂,确未见大人。”

  熊虔一听,冷哼一声:“他要做什么,难道那鄢国公主一直找不见,他就一直不来上朝?去,传寡人口谕,令他即刻来见寡人,寡人等着他!”

  析父领命退下。

  —*—

  司马府中,弃疾自清晨始,就一直待在香兰居内,一棵一棵地为已经枯竭的兰花浇水。

  有侍者领着一位宫人过来,禀道:“公子,宫里来人了,传陛下口谕。”

  弃疾懒得抬头,只嗯了一声。

  那宫人方笑道:“大人,传陛下口谕,请大人即刻前去宫中,陛下说他正等着你。”

  弃疾道:“即刻?是有何要事吗?”

  宫人道:“这奴才可不知。”

  弃疾至始至终都没抬头,最后一挥手:“知晓了,下去吧。”

  —*—

  楚宫内,熊虔在偏殿内一边看着竹简,一边等着弃疾。等了有些时候了,却还不见弃疾踪影,心下极为不爽,表面上却还淡定。正此时,弃疾从殿外走了进来。

  弃疾行礼:“王兄。”

  熊虔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来了?坐。”

  弃疾走到一旁落座,道:“不知王兄召臣弟前来有何事?”

  熊虔屏退左右,方道:“你如今好几月不来上朝,知晓你因着寻找鄢国公主劳心,可都过去数月,弃疾,你乃我大楚司马,又掌握着我大楚兵权,怎可为一女子终日消沉,不理国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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