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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玥无双_五爷吉祥【完结+番外】(176)

  消息传来时,苏澈在议事大厅瞧热闹。

  苏袁弘和飒熙正规军新派来的将领秦玉一人手里拿一面小红旗在沙盘上打架。从试图说服对方到不讲道理地互相谩骂,再到动手,苏澈从头看到尾,也一路笑到尾。

  西爵族被凌天生吞之后,其他各部族首领的人头也基本上都在春日里关外的大风中变成了几颗干瘪的头骨。

  如果不能趁此时机发兵向前,夺回失地,以后再想找这样的好机会可就难了。

  所以这两个人自从三日前准备共同友好协商进攻路线起,到现在,除了各自的身手见长,还没折腾出什么其他高见来。

  苏澈笑得肚子疼时便接连来了两个消息,一是李旭的追封和下葬,二是苏澈给宣璟辙去的那封信有了回音。

  但是回来的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人。

  来报者称,太守府外,一个自称韩穆的年轻公子求见苏澈。

  苏袁弘看见苏澈脸色突然间变得不好,便也不顾再去和秦玉掰扯,陪着她去了正堂,又着人将韩穆请了进来。

  所有苏府的暗桩,乃至整个宁王军,在近三年中,一直都由这位叫韩穆的神秘人在背后指点着江山。

  他从未在人前现身,消息都通过纸笔,用信件与各方沟通。

  众人对他都心存好奇,可只因信任宁王对他的托付,所以也从不多问。

  而这一次,他接到苏澈的信笺后竟主动抛头露面了。

  风尘仆仆的韩穆,一身青色棉布长衫,外面裹着件普普通通的厚棉袍,穿着如同他的样貌,都相当的不起眼。

  外表看起来,他至多三十出头,举手投足没有一丁点公子气,倒像是个落魄的穷书生。

  他将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袱放在一旁,先看向苏袁弘,深深施了一礼,又看向苏澈,还未动,便听苏澈道:“你是韩穆?宣璟辙他人呢?”

  韩穆微怔,竟没搭腔,只是不紧不慢打开了包袱,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苏澈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苏袁弘在旁边听着,生怕他们老大随时急厥过去,便道:“韩先生,宁王他人现在可是在你那里?”

  韩穆顿住动作,之后摇了摇头,又继续在包裹中翻找起来,还好,他马上就拿出来一支碳笔和一沓方纸订成的小本子。

  苏澈咬着唇,瞪着眼,努力忍着眼前的慢性子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然后将本子放在桌上,看了苏澈半晌才低头在纸上写道:“韩穆是哑人。”

  韩穆是个哑巴……

  他将那小本子翻页,炭笔在纸上行走如飞,正是平日里与各个暗桩沟通的字迹。

  他讲述了自己如何被宣璟辙看中,而后将他收留,又把所有苏府相关的营生全部手把手教给他去熟悉和介入,直到最后,全盘托付。

  苏澈:“他看中你什么!”

  韩穆:我身体虽弱,口不能言。但精通兵法,所以宁王才将宁王军托付给我,只为万一一日宁王军遇战事,我也好帮忙策划一二。

  苏澈:“宣璟辙的信都是从你那里发出的!你怎么解释?!难道你想说那些都是他提前留下给你的?他能预知未来了不成?!”

  韩穆迟疑片刻,将小本子又翻了一页,指了指空白的页面让苏澈看,然后握笔写了起来:“苏澈。”

  尽管只是粗糙的一支炭笔,字迹却与宣璟辙的一模一样……

  苏澈僵坐,看着韩穆又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私印……宣璟辙的私印。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近些年,所有以宣璟辙的名义发往各处的信函,都是出自苏澈眼前的这位韩穆之手。

  宣璟辙最后一次见他时留下了他的私印,要他在必要的时候,以自己的名义去做他认为该做的事。

  这嘱托已足见信任,若苏澈相信宣璟辙的眼光,此时此刻,她也不该对他有所怀疑。可此时她心里深切的失望,简直让她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将真相和盘托出,韩穆一掀长衫下摆,便跪在了苏澈身前。

  他谢罪,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

  宣璟辙说,自己的身份可以拿去利用,却唯独不能对苏澈隐瞒和欺骗。若有朝一日,苏澈发现了韩穆的存在,他须得让她明白,自己并非真正的宣璟辙。

  所以,那日苏澈的信函突然而至,韩穆甚至没有打开来看,寻得苏澈的所在便毫不犹豫地连日马不停蹄,直奔辽远城而来。

  苏袁弘见苏澈再不说话,便先送韩穆出去,让人照顾着他洗去一路风尘,并好好休息。

  次日,他又与韩穆长谈了大半天,多年来与这位韩先生书信来往,虽然此次只是初见,但在苏袁弘心里,韩穆已如兄弟知己,必要时可以给予指点的依靠。

  韩穆本姓江,父亲是罪臣,在他还年幼时便犯下重罪,本应满门抄斩,但皇上看在他有过功绩,便减刑将其全家发配西******穆的父亲在发配途中暴病身亡,母亲自尽。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虽然皇上最终因同情撤回了对他家其余人的发配令,可韩穆自此便再不能开口讲话了。

  回到家乡,他受人唾弃,便改了韩姓,离家四处流浪。

  韩穆自小爱书,那些饥寒交迫又受尽屈辱的日子,他都是靠着手中的几本书苦熬过来的。

  他对书的喜爱也从不分方向,没有偏爱,任何内容都会让他很感兴趣,所以积累得的满腹学识涉猎甚广。

  成人之后,他对自己的才学还算自信,但因是戴罪之身,他终生不能考取功名靠近官场。纵然学富五车茹古涵今,却又因是个哑巴,连去私塾教书都不行。

  好在他对名对利都看得十分淡薄,甚至连自己注定孤苦的一生都能坦然面对。

  人生一世,既来之,则安之。不同路也会有不同的风景,他四处走走,偶尔停下写写画画,靠寥寥收入维持生计,独自享受着属于他自己的日复一日。

  宣璟辙离开天山,途径山脚之下一小镇时,见到了韩穆的字画摊,角落里还放着几本他手写又合钉在一起的小册子。

  画是不错,但最吸引宣璟辙的则是那些字,没有一篇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却篇篇都是精品佳作。

  而后他翻了几本书册,微微讶异,问道:“这文章都是你写的?”

  韩穆起身,拱手行礼,又点头。

  宣璟辙看着他消瘦蜡黄的脸,一身脏兮兮的棉布袍上都是补丁,便问道:“我将你这些字画书册全部高价买下,我另写一幅字你可学得来?”

  韩穆一见此人仪表不凡,出手又如此阔绰,便对他的要求迟疑起来。

  他受过的欺辱多不胜数,所以,宣璟辙一出现,他便立刻先是想到自己遇上了什么大麻烦。

  但宣璟辙已不等他答话,在他简陋的摊位上提笔,在半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下“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几个字。

  韩穆见他下笔风雷、笔走龙蛇,字字劲骨丰肌,行云流水中便见滂沱之势,便当即卸掉了所有防备,立时对这看似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心怀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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