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大夫人扶额，似乎又几分疲惫，顿了一会儿便与身侧的丫鬟说，“累了，回去吧。”
这一次请安总算是到了尾声。
宋歌将□□许久的下唇放了出来，露出嫣然的笑容，略微欠身，敬声道：“大娘慢走。”
段凌则是一拱手，算是招呼了。
待大夫人的身影消失了，宋歌才幽幽地叹了一声气，略带埋怨地瞥了段凌一眼，道：“相公！您刚刚的话也太过无礼了吧，要是惹怒了大娘，大娘与她身侧的姐妹随便再说二句，影响了您的前程这可怎么办啊。您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啊，要不我们再寻一日过来与大娘说说，那一次咋们就好生说，好生打个招呼就溜？”
方才宋夫人明显有些怒了，但没有发泄出来。
“无事，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段凌不以为意，黑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心上一动，便伸手刮了刮宋歌小巧的鼻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夫人莫非是关心为夫？这般急躁，可不是一个女儿家该有的模样。”
宋歌皱眉，拍下段凌的手，像是不满段凌的不在意，跺了跺脚，不自觉地左走两步，右走两步，嗓音带着急躁：“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心头一番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有的时候，一些碎嘴的话比实锤更加有震慑力。要不然，在宋老爷和大夫人知道宋歌的眼疾后，也不会是将宋歌放到偏僻的院子里，还不是怕的便是要是有客人来了，见了宋歌这样会说些碎话罢了。
“不知道怎么说，那就别说就是了。”段凌轻轻笑起，眸光敛住光华，又是捏了捏宋歌白净的脸颊，清咳二声，略带几分不自在道，“我的媳妇，可不能叫人欺负去了。”
宋歌怔愣，瞪大眼睛看着段凌。
脸则又像是抹了胭脂那样一点一点的染上红云，小鹿眼里蓄着几分无措，惹人怜爱得很。
“我……我……”宋歌我了好一会儿我不出所以然，心里那些思绪翻滚得更厉害了。自幼在宋家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宋歌早就习惯了这一份偏心。
也没有被人欺负的感觉，习惯已成自然。
还是头一回有人这般护着自己帮着自己说话的，这人说起来也不算太过了解，心里或多或少有几分提防。说起来也是有些惭愧，过了这么久了，宋歌也没有对段凌完全放下戒备。
轻轻刮着食指指腹的细茧，宋歌垂头，说不下去了。
“呆瓜。”见状，段凌上前一步，轻抚了下宋歌柔软的发丝，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柔和，继而道：“你……你什么呢，莫怕，凡事有我呢。”
心上一暖，宋歌点了点头。
段凌定定地看着宋歌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周遭也没有下人前来打扰，大夫人走后一堆人也就走了，正想说不如回房去与奶娘好生聊聊。
一个突兀的女声便响起来了。
“哟，四妹和四妹夫还在这儿啊，害我还在院子里等了一段时间呢。”女声娇俏，带着说不出的灵动感。一抹淡黄色的身影跳跃到宋歌面前，带着嫣然笑意，“四妹，有些话想要和你说说。”
“三姐有话直接说便是了。”宋歌略微欠身，带着淡淡的拘谨，她与宋颜也没有熟悉到可以聊体己话的地步，方才又觉得宋颜是专程来看看段凌才过来的，便在不觉间嗓音带上了几分生疏。
宋颜也不在意，耸耸肩笑意变浓：“这一次过来也是想和四妹说声祝福，四妹嫁人嫁的匆忙，那会儿我不在府里，便没有送四妹上花轿，还请四妹不要在意。”
说罢，宋颜有几分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随后从袖间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宋歌，颇为惭愧道：“我的绣工着实不咋地，香囊也就做成这个样子了，还请四妹不要说太多，要嫌弃也等会再嫌弃，现在收了便是。”
随即将一个还带着几分体温的物体塞到了宋歌手上，未等宋歌反应过来是怎么的一回事，宋颜一溜烟的就跑了。
宋歌在原地怔了好久，将香囊举起，以绛红色打底，随后用金丝线在上面绣了锦鲤和牡丹点缀，绣工却是不大好，鲤鱼兀然大了一圈，看着不像是锦鲤倒像是常常在饭桌上瞅见的那一种，还有些线头没有藏好，露了出来。嘴角不由得浮现淡淡的笑意，还真真印证了那一句。
绣工不好。
段凌顺着宋歌的目光瞥了一眼香囊，忍不住也评论了一句：“你这三姐，确实不怎么用工啊。”
“噗。”宋歌忍俊不禁，面上的红润还未下去，浅声又道，“三姐美名在外，岂能不用工。”
“不管，我家夫人最厉害。”段凌语气未变，淡淡道。
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在宋歌身上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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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相公，您老是这般夸我，我会膨胀的。”捏紧手中的帕子，尽量让自己的调子变得轻松一些，宋歌回应道，小鹿眼定定地看着段凌，想从那一片模糊中看出一个究竟。
段凌的手搭在宋歌肩上，黑眸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星芒，沉声又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寻我帮忙。”
“好。”宋歌讪讪地点头。
总觉得自己愈来愈看不懂自己的夫君了。若说是对自己有几分意，可在段府却又是不怎么见面，也不怎么问候，若说对自己无意，却又是将一些自己忘记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段凌许是被宋歌盯得有几分不自在，没一会儿手便从宋歌的肩膀放了下来，轻轻咳了两声，似乎在掩饰尴尬，而后却又牵起宋歌的手，拉着她向前走着。
望着身侧人耳根子的几抹微红，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也有脸红的时候啊。
氛围比先前还要轻松不少。
若有若无的萦绕着几分暧昧的情愫。
拐了几个院子，便到了宋歌原本住着的院子了。奶娘在门口等着二人，一见二人，面上浮起欣慰而又几分惊喜的笑容，随即冲着二人的方向福了福身。
宋歌眼前一亮，不由得用空着的那一只手抓了抓段凌的衣衫，欣然道：“相公，奶娘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嗯。”段凌的目光落在抓着自己衣衫的手上，嘴角不动声色地扬起，“我们过去吧。
……
宋歌本想着趁着这一个机会好好地与奶娘聊一聊，聊一聊宋家的境况，聊一聊在段府的生活，若是段凌不在一侧，还能够聊聊段凌。
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只是这想象和现实好像其中差了十万八千里。
奶娘并没有怎么搭理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和段凌聊天，聊一聊她小时候的事情，再聊一聊她现在在段府过得怎么样，小半个时辰下来，宋歌也没有搭上几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