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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是个技术活_玉不毁【完结】(38)


萧玉台将药方给那婆子收好,道:“你现在断了那猛药,只要调理得当,也未必保不住这孩子。这药方你收好,顾好自己。”
十四娘纹丝不动,两手交握,可她自从有孕之后,双手始终冰凉,无论如何也捂不起丝毫热气来。“先生,这孩子,是男是女?”
萧玉台略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提醒她另外一件事:“胎儿满四月之后,有人可以号出男女。我却不行。但也有大夫,能开出药方,转女为男。假若四月过后,那大夫给你用了新的药方,你绝不能喝。这种转换胎儿性别的药方并不可靠,我便亲眼见过,有人胡乱用药,结果孩子出生后,非男非女,似男似女。”
十四娘轻轻一震,又极快平静下来,敛衽行礼:“先生仁心,十四娘铭感五内,绝不敢忘记。”
她二人借故出来,也不敢久待,再三行礼,便匆匆入内。那婆子擦干眼泪,面色如常,道:“姑娘莫怕,老奴稍后就去抓药,偷偷给姑娘换了那猛药。这老爷也是心狠,姑娘跟他两年多,就半点也不怜惜姑娘吗?”
“不用了。”十四娘淡淡道。“这都是我的命。”
婆子自然不依,可十四娘早打定了主意,反而笑着劝婆子:“婆婆,我们举目无人,如何能瞒得过楼言?所幸,发觉的早。现在多方筹谋,便用这孩子搏上一搏,加上我一条残命,不管他愧疚也好、感激也好,务必让他将我父亲接回来。“
婆子却不太乐观:“姑娘已有了身孕,他若肯,现在也该偷偷接人回来了。他却推三阻四,只说老爷是流放之人,他平白担了风险。”两人说着,已能瞧见那酒宴上的灯火,便不再提,带上笑意重新归席。
夜风呼啸,上半夜还是清朗乌云,宴会上谈笑言欢,下半夜却狂风肆虐,恐怕将要下一场冷雨。黄昌平缩在被子里,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他还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楼言早派人过来,将他训斥一通,这房子也要收回去,他听说自己在酒宴上失态,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他没有喝酒,只是喝了点茶,怎么会放浪形骸,说出那些惊世骇俗的昏话?
可回想起来,他当时好似真的看见了母亲,那副佝偻、畏怯,惹人厌烦的样子,丝毫都没有变化?难道他真的是疯了?神智错乱了?
不不……他又细细的回想了酒宴上每一个细节,喝过的茶水,用过的点心,吃过的素菜,以及接触过的人……
不对!还有气味!
那萧玉台身上,那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必定是那小人害他!他是个大夫,想要下毒还不容易?
黄昌平鼻子呼次呼次的喘气,从床上一跳而起,冲出房门。
他猜对了,却又不对。萧玉台身上那气味,是尹大虎新近送的寒梅雨蝶游龙,姿态虬结,暗香浮动。至于这让他神智错乱的药粉,早在三天前就由尹寅派人塞在他枕头里了,与茶水一激荡,就发作出来。算好时日,今天药粉也该完全散去了,不留一丝痕迹。
狂风大起,萧玉台早回了家中,左肩的伤处疼的厉害,睡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起身点了火盆,斜靠在卧榻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话本子。白玘也不睡了,往火盆里放了几个马铃薯,闻着渐渐弥漫而出的香气,坐在一旁发呆,偶尔看一眼火盆,更多的时候“偷偷”看着萧玉台。
萧玉台也没真看那话本子,好笑的对白玘说:“糊了。”
白玘哦了一声,呆了又呆,才明白过来,赶紧拿火钳把烤好的马铃薯掏出来,放在布巾上擦了擦,又晾凉了,才递给萧玉台。
萧玉台刚要去接,白玘又飞快的把手收回去,萧玉台以为她馋,自己也不饿,就好笑的坐回去,看这无趣的话本,至少转移一些注意。
白玘人坐在原地,神魂却早就到了黄岩村外。小黑小白两只毕恭毕敬的回话:“上仙,您让我二人守夜,看着那弑母之人,并不敢误事,我等还有差事在身,就先退下了。”
白玘一挥手,让黑白无常走了,风雨之中,黄昌平两只眼睛涨的通红,跌跌撞撞的冲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萧姓小儿,竖子刁贼……竟敢害我……”
雨水越来越大,棉袍湿重,狂风吹断残枝打在脸上,黄昌平一个趔趄,摔倒在泥水当中,挣扎数下,才艰难起身,缓缓抬头,雨幕之中,一条白色巨蛇横亘在道路中间,血盆大口张开,向他冲了过来。
第四十四章心裂而亡
一直到凌晨时分,大雨停歇,天边放出白光,萧玉台才捂着左肩眯了一会儿,刚睡了没多久,又被喧哗声吵醒。
一夜过去,白玘终于看出来了:“公子,你肩膀不舒服吗?”
萧玉台疲倦的揉了揉脖子,洗了把冷水脸:“嗯。是旧伤,一会儿就好。”
两人疑惑的出门,很快就得知,黄昌平死了,死在了回村的路上。村里很是闹哄哄了一场。
“瞳孔放大,脸色乌青泛黑,还有,表情惊恐。大爷,我推测,他大概是吓死的。只不过我只是个大夫,他死于非命,还是要报官才行。”萧玉台粗略查验了一下,初步怀疑,他是被吓死的,提议里正报官,又将昨天宴席上发生的事情粗略说了个大概,好让里正有个准备。
里正也倾向这说法:“莫非他真是疯了,看见婆婆,心中有愧,被吓死了?”
黄昌平名声尽毁,苏穹早不管此人,而在楼言暗中授意下,黄昌平便定为“失足摔死”。黄昌雪听闻噩耗,下山来收了兄长的尸身,和黄昌平一样,她听到些风声,得知萧玉台也曾去酒宴,还与兄长生隙。两人不愧是亲兄妹,如出一辙的,将所有事情都怪在萧玉台身上,又责怪乡民见死不救,大闹一场。只是她素来名声不好,黄昌平之事又多有猫腻,本来和善的乡民都寒了心,丧葬过后,仍旧将其送回了后山。至于萧玉台,黄昌雪恨的牙痒痒,却连人都没碰到。
黄昌平已死,一命偿命。萧玉台却神色郁郁,加上阴雨连绵,旧伤疼痛难忍,不出几日,都看出憔悴来了。
黄鹤装好鸡汤,刚想端过去,就被白玘夺走,小声劝道:“萧,他其身不正,心里有鬼,这才被吓死了。”
萧玉台前些时日给十四娘诊过脉,又因为黄鹤是个女子,便萌生了另外的想法,着重教她妇科与儿科诊断,此时忍着疼痛将保胎药、四物汤等药方默述出来。良久,才淡淡道:“到底与我初衷不符。”
黄二婆对她照顾有加,她所作所为,不过推波助澜,为枉死的二婆讨个公道,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毕竟,黄二婆托梦给她时,仍旧担心黄昌平无厚衣过冬。
“虽不是我动手,可毕竟与我有关。”萧玉台经过灾荒,见过死人无数,何况她本性豁达,根本不是纠结之人,很快神色转冷,添上一句,“那黄昌平,不配为人,死不足惜。”
白玘连连点头:“公子说的对。而且,黄二婆也不怪你。”那夜它忍不住现行,吓死了黄昌平,隐约觉得闯祸了,就让黑白无常去问话。黄二婆魂魄流连,尚且没有渡过忘川,见到儿子先是吃惊,可黄昌平死性不改,口中骂骂咧咧,还要上前厮打,被鬼差押往十八层地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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