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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元年纪/望京记_秋犀【完结】(28)

  奈何那时炎朝大皇子穆猷,也就是当今皇帝对张守成并不友善,其他的贵族子弟也跟风,经常对他冷嘲热讽,张守成心中的愤怒一次又一次被点燃,终于酿成燎原大火。

  张守成起兵时,带走了大理五万将士,这是整个大理的全部兵力。当时大理王朝中有异议者很多,却都碍于张守成淫威不敢多言,而张守成的堂弟张文铤则支持了堂哥的主张。

  其实张文铤站出来时,朝上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张文铤的父亲是大理老国王的亲弟弟,在大理还是一个独立国时,老国王因长弟弟两岁顺利得到了王位,张文铤自父辈时,便活在对命运不满的耿耿于怀中。偏偏炎朝建立后,强大的威慑力迫使大理不得不成为了炎的附属国,每年需纳贡,百姓生活更加凄苦,连贵族都过得不如从前。张文铤便常常暗地里对别人说,若不是张守成父子无能,大理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张守成的穷兵黩武导致大理人心惶惶,百姓多半无心耕种,也引起贵族不满。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站在张文铤身侧,默默指责张守成。而张文铤也背着张守成训练了自己的亲兵,虽人数不多,但在全部兵力覆没的大理,已有足够的控制力了。

  张守成被俘消息传来的那一天,张文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王座,在坐上王位的那一刻,他露出一脸心愿得偿的笑。他不需要旁人拥护他,也不求大理国复兴,亦没有满腔抱负,他只想安安稳稳,在这个王座上舒舒服服地坐下去,直到死,他都是王。

  此时朝臣们才发现,坐上王位的张文铤,与他往日表现的样子截然不同。

  而王朝中的三代元老白骞却是朝中难得的忠心之臣,他急急寻到在外玩乐的王子张央,与他说了大理王兵败被俘的事。

  张央本是个纨绔,对王朝中事一概不关心,张守成雪耻心切,也不曾将心放在这个王子身上。张央一听父王兵败,王叔夺位,竟是快要吓破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骞少不得一番语重心长、耳提面命,终于令这位从不关心朝局的浪荡子下定决心,与王叔一搏。

  如此,大理王室宗亲、贵族便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张文铤为王,一派力挺白骞与张央。支持张文铤的一派有张文铤的亲兵做后盾,横行于王宫内外,张文铤本人也一副威风八面的模样,牢牢坐于王座上,丝毫不将张央这个侄子放在眼里。而由于白骞在朝中地位稳固,手握财政、税赋、土地、祭祀、司法等多项大权,听命者众多,且支持张央又是维护大统,所以张央一派势力也丝毫不弱。

  情势一直很胶着,虽然每日都有无辜百姓在争斗中送命,但两方一直是平手,两个不同政权竟在大理同时存在了近一年。

  在微袅的光芒中,轻璇侧头凝视背光而立的白衣男子,他虽布衣加身,却一尘不染,丝毫不显粗陋,乌黑的发丝交缠脑后,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她看向穆淳,也许这样的想法他们也曾有过,却只是一闪,毕竟那曾经是别人的国度,一个已成为烂摊子的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将它收拾好。

  左辛仿佛读懂她所想,凝视她:“大理是大炎蜀国,难道千帆姑娘认为,蜀王能坐拥天下,却奈何不了一个大理?”

  轻璇一怔。

  是的。

  大理也是炎朝的一部分,再说,她是江湖人,他们都身在江湖,难道不应以解决天下不平事为己任?

  若是做不到,日后何以守护江山?何以向天下证明,穆淳比太子好、比皇帝好?

  心中有了蠢蠢欲动之意,左辛的提醒来得刚好,一切正是时机,亦是契机。

  第二日,穆淳上书皇帝,自大理王张守成获罪后,大理国内乱频发,张守成之弟无朝廷封召,擅自占位为王,以武力镇压大理各县镇,王臣白骞,利用职务之便扶助张守成之子,意欲替张守成一脉重新稳固地位。

  奏折中言,大理的局势动荡,已影响到蜀地边境,长此以往,恐大理会与外邦勾结,对蜀地乃至炎朝其他州构成威胁。穆淳恳求朝廷发兵前往大理镇守,削弱大理贵族各方势力,稳固皇权,以保西南太平。

  这封奏折被送入宫中已是几日后,皇帝看罢沉默良久,将奏折合上,缓缓闭上眼。

  他在脑中极力想着,当初那个十一岁的孩子,如今成了什么模样,是否与曾经的自己一样,是个言笑晏晏的少年。

  还是……

  一些揪心的记忆纷尘踏来,他摇摇头将它们从脑中赶走,重新打开手中奏折,将穆淳的上奏一字字细细看过,良久才搁下,命人将蓟崇召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22章

  在奏折入宫的同时,内阁大臣项颂良的府中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是夜,项颂良在书房处理政务,听得院中有动静,便开门查看,却并未发现异常,周围静得可怕。

  他想着许是外街的动静传到了府中,便又进了屋,关门的瞬间,一阵风吹过,屋内的蜡烛全灭了。

  一阵寒意袭上皮肤,起了密密一层鸡皮疙瘩,项颂良强自压下心底一丝惧意,沉声道:“是谁?”

  依旧是死一般的安静。

  项颂良立于门内,双手握拳,无声地与这寂静抗争。

  半柱香的时间,屋内的蜡烛一齐亮了起来,项颂良眉目一抖,一名身着墨绿色劲装,身材颀长、眉目深沉的男子立于书桌前,双眼牢牢盯着他。

  刻意压制的缓慢气息变得急促了些,项颂良道:“阁下漏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男子的声音平静而缓慢,有着远超于年龄的沉稳:“只是一直想来看看项大人。”

  “哦?可我似乎并不曾见过阁下,阁下又为何想要见我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呢?”

  男子扬唇,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项颂良皱起了眉,有些不耐道:“你是何人,有何要事,烦请快说,不然我叫人了。”

  “叫人是叫不到的,你的人都在休息,”男子的笑消失在他冷峻的面容,“我叫方湛,来自蜀地眉山,青门派人。”

  接连几天,轻璇都辗转难眠,她忧虑的事情很多,哪怕是浅眠间,也会梦到很多故人。

  往事一幕幕来袭,很容易便能令她一身冷汗,她自床沿站起,走向窗边,将迤地的软纱撩起,推开窗,一阵透心的微风吹来,心绪才渐渐平静。

  又一日,轻璇再次来到窦思儒府中。

  同之前一样,轻璇坐在厨房的门边,看着他忙忙碌碌,窦思儒眼神有些游离,轻璇提出留下来吃饭,王氏从她身边走过,将刚摘好的蔬菜放在窦思儒手边,笑道:“当然可以啊,每日就我们夫妻二人,多少有些无聊。”

  窦思儒未置可否。

  吃饭时,王氏妙语连珠,轻璇也与她说笑,吃着吃着,轻璇起身添饭,有些不好意思道:“江湖人饭量大,让你们见笑了。”

  王氏笑着摇头说没关系,一直不说话的窦思儒冷不丁开口:“你吃得多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今日倒知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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