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嘴角轻轻抿起，眼底更是满溢的柔情。
如果，如果她害怕侍寝，那、那就不侍寝好了，这样能时时看着她，也挺好。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安心。
这般想着他朝她又轻轻挪了挪，直到完全贴上她，褚铄这才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欢喜又满足的喟叹。
犹如得了颗想念许久的糖果的孩子。
这一夜栾哲哲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总是有个硕大的蛇头，睁着两颗灯笼大红彤彤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盯了她一夜。
那种黏腻的视线，只盯得她呼吸不常，行动不能。
等她喘不上气惊醒时，褚铄已经去上朝了。
她拍着胸脯喘气，同时朝外喊：“月彤……”
月彤很快便进来挽起床帐：“娘娘，你醒了，要……做噩梦了？”
说着忙端了红枣枸杞茶递过来：“快喝点茶压一压。”
茶水温度适宜，栾哲哲一口喝光，这才觉得梦里那股黏腻窒息感褪去大半。
“什么时辰了？”她朝外头昏暗的天色看了一眼，疲惫地询问。
见娘娘神色好转，月彤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回话一边又添了一杯热茶：“卯时末快辰时了，今日阴天，外头没出太阳，瞧着暗，皇上早上走时吩咐了，今日会早些下朝，回来陪娘娘用早膳。”
说到这里，月彤不禁露出笑来：“皇上可真疼娘娘。”
伸手准备结过茶水再喝一杯的栾哲哲，手不自觉抖了下。
觉得她家娘娘和皇上感情越来越浓陷入欢喜中的月彤，并没有注意到她家娘娘这一瞬间的变化，正去拿刚刚熏好的衣服伺候娘娘起身，皇上吩咐了会早些下朝，差不多该过来了，赶紧服侍娘娘起身，等皇上一过来，就可以一起用早膳了。
栾哲哲一手扼住另一只抖动的腕子，勉强又喝了一杯茶，这才把慌乱再次压回去。
栾哲哲，不要慌！
不就是侍寝么，多大点事啊，稳住！
褚铄那龙章凤姿，自己也不算特别亏。
许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她心绪终于再次归于平缓。
但没等平缓多久，褚铄便下朝回来了。
“皇上驾到！”
正在给自家娘娘整理领口的月彤，登时一脸喜色：“娘娘皇上下朝了！”
栾哲哲却是心头一凛。
还没等她调整好心绪，刚从里间出来，抬头就看到褚铄大步跨进寝殿。
他形色有些匆匆，但眉眼间蕴着明显的笑意，在对上她视线的一瞬间，眉眼一弯，荡出一抹潇洒英俊的笑来。
这一刻，外头昏沉沉暗殷殷的天色，似乎都跟着明亮起来。
栾哲哲心尖狠狠震了下。
但，她还是本能地和褚铄保持着距离。
哪怕心里一直在给自己暗示，潜意识里，依然在怕，在紧张。
本就十分在意她感受一直留意着她的褚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原本他以为她是还没缓过来，但慢慢的，他发现，事情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直到一顿早膳安安静静中用完，他终于确定，她确实在躲着他。
她在怕他。
不是那种不知所措的怕，而是单纯的怕他。
似乎还不想和他多接触。
这个认知让褚铄，登时如坠冰窖。
早膳撤下，换上热茶时，浓郁的桂花香在殿内缭绕，他抿着唇看了看面前一直紧绷着的人，又看了看在暖如春日的殿内盛放绚烂的桂花。
那都是他亲手给她折的桂花，他看着她亲手剪裁插的瓶。
昨日瞧她做这一切时，有多欢喜，此刻就有多扎心。
“喝点茶，”他舔了舔唇齿间泛上的苦涩，开口时还是压住了翻涌的血气，语气轻且柔：“给你多加了勺蜂蜜。”
栾哲哲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她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想躺平接受，一方面又有些不情愿，就很蠢。
是的，她知道自己这种纠结，蠢的要命。
可她控制不住。
“嗯。”她点头，冲褚铄扯起一个笑。
见她笑得这样勉强，褚铄眼角狠狠跳了下。
在她伸手要接茶盏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裹进掌心，似陈述，似呢喃：
“你不喜欢我？”
语气轻飘飘的，还裹着柔软的温和，栾哲哲听得一怔。
她下意识看向褚铄。
褚铄抬起他那双深邃好看的眸子，与她对视，蓦地他嘴角一弯，笑着的同时，薄唇轻启：“可是，我很喜欢你。”
栾哲哲：“……”
他语气温柔极了，眼神也温柔极了，笑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蕴着万千星辰。
不知怎的，栾哲哲心尖突然有些酸胀。
作者有话说：
褚铄：呜呜呜老婆为什么要躲着我啊o(╥﹏╥)o
第42章 压抑
◎两条手臂跟铁箍一般，把她死死嵌在怀里◎
栾哲哲不知道, 这会儿褚铄心里压抑的情绪有多疯狂，但怕吓着她, 他还是咬牙撑着，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不要怕我，也不要躲我……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褚铄嘴角轻轻动了下。
明明是在笑，落在栾哲哲眼中，却是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
这让栾哲哲更是难受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