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炜正了脸色,推了推身旁的人,仰起下巴示意道:“过去管管。”
梁炜到底是校尉,私下和这些弟兄处得再好,办正事时却十分正经,他同伴立即应:“是。”
看着他们上前阻止,梁炜蹙了蹙眉,不经意间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街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也不知从哪来的,经常因为吃食争持起来。”
林渡水闻言蹙眉,询问他:“河州发生水患之事,你可有听说?”
梁炜摇头:“有这事?什么时候?”
林渡水见他神色不似作假,道:“我不过听说罢了。”
……
林府,笙济阁。
“夫君,茶。”
陈氏推开书房门,端上刚换新茶的茶壶,给林笃泉与冯丽奴各倒了一杯。
“辛苦夫人了,这些事给手下人做就好了,你现在该好好休息。”林笃泉上前接过茶壶,生怕她烫到。
陈氏婉约一笑,挽了挽鬓角碎发,目光略过站着的冯丽奴,体贴道:“夫君有要事谈,妾身便不打扰了。”
陈氏出身书香世家,为人最是守礼懂节,她知道林笃泉在书房一向忙要事,从不无端打扰。
林笃泉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嗯,你先回房吧,这里冷。”
不一会儿,书房大门缓缓扣上,林笃泉收起笑,看向冯丽奴,此人是他小妹带回来的,又交给陈氏。
林笃泉知林渡水性情,若无要事,一向不会随意将人带进林府,至于那京城的谣言,他更是一个字没信。
今日冯丽奴上门拜见,林笃泉便心知该来的总会来,让人将她带到书房。
林笃泉将茶推过去,道:“冯姑娘,你找我是有何事?”
冯丽奴并未上前接茶,反倒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狠狠叩了个头,额头紧贴着冰冷地面:“大人,民女有冤,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林笃泉怔愣了下,连忙去扶她起身,“冯姑娘,有什么事你慢慢说,不必如此。”
冯丽奴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将事情原委尽数说出,并将证据呈上,林笃泉看完之后眉头紧皱,道:“冯姑娘,此事关系重大,且又涉及恭王爷,若贸然呈给圣上,圣上震怒,只怕你人头不保啊。”
“民女知道,但民女不怕,如今我一家六口人只剩我一人,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早有觉悟。”
林笃泉思忖片刻,叹了口气道:“容我考虑几天。”
冯丽奴没指望林笃泉立刻答应下来,但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时还是抿紧了唇,眼中闪过失望,不再言语,拿着账本默然退下。
恭王爷乃天潢贵胄,若真是他私吞了河州多缴上来的税,龙庭震怒,林笃泉可想而知这场夺嫡风云的水搅得更加混浊。
朝廷两足鼎立,一边是瑞王爷一派为首,一边是恭王爷一派为首,两方不断拉拢势力,林家一直处于中立,从不插手干涉,可此事若是呈上去,大家便会默认他倾斜瑞王爷一派,很大可能会成为恭王爷一派的眼中钉。
此事关乎重大,林笃泉不敢轻举妄,他抚了抚额头,小妹可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此时出去的冯丽奴路过一拐角,听到奴才在谈论皇家事,争持太子之位是瑞王爷还是恭王爷。
“当今瑞王爷可是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子,怎么说瑞王爷也合该是太子。”
“恭王爷文武双全,又风度翩翩,我觉得太子会是他。”
两人争论不休,不知怎么的说到了两位王爷之间的不对付,冯丽奴听在耳中,忽然一个想法冒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声音太大,引来管事的,立即被骂了一顿,皇家事岂是他们能够说谈的。
冯丽奴没再继续逗留,低头回了房间。
……
这边梁炜一行人继续巡城,林渡水和乔谨回了林府。
等回了房间乔谨便脱了外衣鞋袜躺到床上,林渡水陪他一起躺着,温凉的指尖轻抚过他的鬓角,看着他进入梦乡才起身。
掖好被子,林渡水轻轻合上房门,往谢宇住的院子走去。
谢宇住的地方就在林府的东南角,过去时门口敞开着,屋檐上堆积了厚厚的雪层,屋檐下谢宇围炉煮茶。
氤氲热气在小小的杯口中缓慢上升,又消失在空气中,谢宇就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睁开眼皮瞧了一眼。
是林渡水。
“你来了,你要的丹药都备好了,就在偏房第三层架子上,自己拿吧。”谢宇悠悠道。
林渡水脚步拐了个弯进去拿,没多久手上多了两瓶药丸。
“渡水谢过谢神医。”林渡水抱拳道谢。
“小事小事,没什么可谢的。”谢宇摆了摆手,“你要这清心丸与避孕丹他可知道?”
谢宇口中的他自然是乔谨。
“不知道,但我们暂时还不想要孩子。”林渡水老实回答。
“你们真奇怪,其他大户人家恨不得早些生,你们反其道而行之,倒是稀奇。”谢宇笑道,“不过这也是你们的事,我不该多问。”
谢宇从怀里掏出避孕丹的药方,“里面换了几味药,都是温和滋补的,吃了也不伤身,以后你就托人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