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水点了点头,揽着他往床上走去,原本乔谨该是睡在里侧,林渡水伤的是右手,乔谨怕自己睡梦中会压到她的手,便说自己要睡外侧。
林渡水答应了下来,待两人全部收拾好,房间重归安静。
一觉醒来,乔谨还没睁眼,先下意识摸摸身旁,空的,被褥也是凉的。
他猛然起身,环顾房间,外头天光大亮,室外阳光晴好,难得的冬日出了阳光,暖橙的光线透过窗纸投射进来,落了一地斑驳。
“姐姐?”
喊了一声无人应,乔谨翻身起床,拿了衣服穿上,正想出去找人,忽然看到桌面上摆了食盒,他摸了摸盖子,还温热着。
这间房除却他们两人外从不让其他人进出,因此能推断出是林渡水送来的。
可是姐姐人去哪了?
乔谨正在想着,房门打开,一人踏了进来,一身玄色黑衣,墨黑簪子束起一头马尾。
看见乔谨,面上冰雪融化,浅笑道:“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
乔谨问道:“有多长?”
林渡水走上前为他拉好衣袖,刮了刮他的鼻子,道:“现在已经是晌午了,爹娘大哥都吃完了午饭。”
乔谨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又忽然想到什么,目光落在林渡水的手上,急忙说道:“我还没给你换药。”
林渡水拉着他坐下,说道:“已经换过了,你放心。”
今日阳光晴好,风也不大,林渡水开了房门窗户,拿来茶几放在外间的罗汉床上,掀开食盒,第一层里面是放了菜和饭,林渡水一一布在茶几上。
“先来吃饭。”
乔谨没动弹,这一觉睡得长,看见林渡水后才觉得眼睛有些肿胀,眼皮子重得很,“姐姐,我先去洗脸漱口。”
林渡水拉住人,她考虑周全,那茶壶里灌了满满的热水,弯腰从角落里抽出水盆倒进去,又拿来干毛巾,抬眼看他。
“你真细心。”乔谨笑嘻嘻地说着,低头洗脸,等他擦干净,又拿来茶水簌口。
“这是什么泡出来的?”乔谨吐出茶水后问道,“好香啊。”
“是桂花。”林渡水答道。
乔谨抬眼看了外面天气,狐疑道:“现在这个时节产桂花吗?”
“这是晒干的桂花,是娘亲带过来的。”
林渡水口中的娘亲说的是乔母,深秋时节,桂花开得最盛,每到这个时候,乔母总会亲手采摘桂花,洗净晾晒,存储一年的量,这次过来带了几罐。
洗脸漱口完,乔谨坐下来与林渡水一同吃饭,乔谨缠着她问昨夜之事,林渡水便简单讲了讲。
“所以刚才你面色这么冷,是因为曹壬申的事?”
乔谨没忽略刚才林渡水进房时那一霎那的漠然神色。
“他救回来了,情况却不太好,如今还醒不过来。”林渡水说道。
曹壬申还有一口气在,昨夜一事已能说明河州一事与恭王爷关系密切,可如今翻出来的书信皆是瑞王府的符印,又送去了京城,唯一的人证就只剩下曹壬申。
如果他不醒,很难指正恭王爷。
但她更在意的是昨晚那逃走此刻的那句话,她身上的毒,难不成真与恭王爷有关?
吃过饭,外面日头到了一天中最盛的时候,乔谨透过敞开的房门往外看去,橙黄的日光洋洋洒洒铺在雪地上,仿佛金色绵密的绸缎。
乔谨有心出去走走晒晒,却也知道林渡水有事要忙,起身坐到他身侧,朝她眨了眨眼,眼中仿佛落了星光:“等会去出去陪娘亲晒太阳,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处理,不用顾着我,但你可得在晚饭前回来,我想你陪我吃饭。”
林渡水看他憨态,微微笑了笑,伸手拢住他,指尖碾过细末发梢:“好。”
得了应承,乔谨拿着收拾好的食盒归还厨房,转头去了乔母休息的房间。
下午阳光正好,河州百姓得了救助,荒凉萧瑟的街道渐渐又起了人气,逐渐有人开门做起了生意,虽然来人不多,但人得有一份寄托,总归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乔谨陪着乔父乔母两人一道在街道上走动着,乔言此时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人影,乔父乔母也没拘着他,任他随意走动。
乔言继承了乔大郎的经商之道,能言善辩,河州也是乔家常来买卖货物的地方,乔父这一回带他来,除却看望乔谨,还顺便让他在这里认认人,识识地方。
傍晚时刻,林渡水风尘仆仆归来,面色些许沉重,看见乔谨,勉力笑了笑。
乔谨迎了上去,问她出了什么事。
林渡水悄声与他说道:“冯丽奴死了。”
乔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原来林渡水在下午时刻收到急件,是兄长林笃泉送来的信件,告诉她前几日冯丽奴在林府发现在房中上吊死亡,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此事已经禀报周元帝,周元帝以林笃泉失职为由卸去他大理寺一职,罚白银三千两,冯秀一事交由其他官员负责。
“大哥现在怎么样?”乔谨问道。
“不知。”林渡水摇头,“只有回去了,才能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