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起他才开始进入深度睡眠。
林渡水回来之时,天还未亮,父亲被送回母亲的院子,林氏披衣而起,看见林盛弦,眼角含泪,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
林盛弦身上还有伤,被她一扑,闷哼一声,林氏察觉,连忙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林盛弦只能揽住妻子肩头,对林渡水无奈的笑,随即挥手让她回去。
林渡水也不好打扰父母亲,自己也心急,赶着回了院子,自己打来水洗漱了一番,确认身上没有血腥味后,才坐到乔谨床边。
他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还紧皱眉头,林渡水在他身边躺下,将他拉入怀中。
此时此刻,她才感觉自己的心跳平稳了起来,这一夜发生太多事,那日林盛弦醒后,周铎逾便与她一同说明情况,权衡利弊之下,林盛弦到底应了下来。
林盛弦拿着兵符,连夜去调动御林军,随五皇子入宫,见准时机,一声令下,包围其余兵马。
林渡水深深叹了口气,环紧乔谨,与他挤一个枕头,紧紧依偎在一起,紧绷的情绪一旦松懈下来,没多久,她同样熟睡。
第二日,将将快到晌午,安安候在房门已久,始终不见里面动静,虽说他家公子不常早起,可再过阵子,就该吃午饭了。
是该提醒一下了。
安安敲响了房门,扬声道:“公子,该起了。”
乔谨揉了揉眼睛,有些恍然,下意识想转个身,忽然发现自己腰部被擒住,他惊醒过来,抓住那只手的手腕丢了出去,猛然坐起,扭头看去,竟然是林渡水。
“姐姐?”
乔谨以为还在梦中,抬手拧了一下胳膊肉,不疼,果真是梦,不信邪的又试了几遍,还是不疼。
林渡水醒了过来,忽然感觉手臂上传来痛感,低头看去,乔谨正掐着,神情呆滞,一副没有完全清醒的模样。
她抓住乔谨手腕,无奈道:“你还要掐几回?”
乔谨回过神来,傻愣愣的,“你、你说话了……”
林渡水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同样坐起身来,摸了摸他的脸颊,轻笑道:“还没睡醒吗?”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乔谨眨了眨眼,突然扑进她的怀中,兴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昨晚。”林渡水如实回答,低头与他蹭了蹭鼻尖,“回来时你已经睡了,便不吵醒你。”
乔谨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凑上前在她唇角轻轻触了一下,问:“爹救回来了吗?”
“嗯,稍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两人起床洗漱,安安见到林渡水时,仿若见了鬼。
这这这,三小姐怎么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房间里。
洗漱完后,没多久,雅居阁的人过来请他们去午饭,乔谨与林渡水如约而至。
如今林盛弦平安归来,与一家人相聚,自然要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林老太将林盛弦与林渡水两人仔细看了看,视线转到他少了一根手指的手,低头抹泪,很是伤心。
“娘,我如今能活着回来,已然幸运的,只是一根手指,不碍事。”林盛弦劝道。
林老太也不想因为自己让这一场午饭陷入悲伤,点头笑了笑,“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这是乔谨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坐在林渡水身侧,胃口大开,平时那些油水多的东西,今日竟然也能尝上许多。
三碗饭下肚,他顶着油嘴打着嗝,懒洋洋靠在林渡水肩膀上。
……
午后,周元帝醒来,林盛弦被宣入宫。
逼宫事后,周元帝急火攻心,经过一夜诊治,御医断定周元帝身中剧毒,身体已然到了强弩之末,没多少时间了。
听闻消息,周元帝闭了闭眼,头发全白。
他一生沉浮,在权势的暗海中脱颖而出,继位后屡遭波折,他通通扛了过来,成为天下之主,手握生杀重权,没想到晚年时刻,却遭嫡子逼宫,手足相残。
他想到周笙,他最疼爱的四子,连忙招手,问高公公:“周笙如何了?”
高公公面色怪异起来,不知该如何答,最后如实道:“陛下,四皇子这腿,骨头都被打碎了,太医正全力救治,但他们道……只怕难以与常人一般。”
周元帝紧握拳头,眼角微红,躺在床上无声流泪。
他筹谋半生,到如今都未立太子,只因为周笙乃是中庸之身,他想法子让他名正言顺走上这个位置,为了不招至灾祸,引来其他两位皇兄嫉妒,他从未透漏让周笙继承大统的想法,没想到三子聪明至极,已然猜到。
周元帝深深叹了口气,一位太监入内,在高公公耳边耳语两句,高公公敛眉道:“陛下,林将军到了。”
“让他进来。”
林盛弦入内,跪地行礼。
“起身吧。”周元帝有气无力道,高公公识趣,将殿内的人全部带了下去,紧闭大门。
“谢皇上。”林盛弦起身。
“你是如何回京的?”周元帝问道。
林盛弦将他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周元帝听闻,道:“老五救了你?他如何得知你被抓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