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不着寸…缕的尸骸。
这具尸骸的主人是冻死的。
人在受冷到极致的时候,身体反而会感觉很热,很热,所以便会脱掉衣服,是以很多遭受严寒天气而亡的人被发现的时候总是衣不蔽体的。
太子嚅了嚅唇:
“让人埋了吧。”
于庆来一手搂着小胤祯,一手抹了把眼泪:
“谢谢大锅,这是村头的刘老汉,脑子不机灵,为人好哩,他怕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活头喽,才走出来……”
没有大马骑的小胤祯就要胤禛抱,胤禛才接过小胤祯没多久,便已经跟着于庆来到了一处山洞。
“你是……于家老三?倩妹子她男人?!”
于庆来才走过去,就被人认了出来,那人原本手里还拿着棍子,这会儿也杵到了地上,但没有完全离手。
“啊对对对,就是俺!”
“这时候你过来作甚?是俺倩妹子给你说的地儿?”
“恩,这大锅想找赵五屋里头的买发绣!”
“啧,人都吃不饱了还拿甚绣?想要发绣?去下头自个刨去!”
那人语气很是强硬,手里的棍子更是不愿离手,梁钰已经拔剑出鞘,太子抬了抬手:
“不知这些东西做定金如何?”
随后,侍卫将扛着的一袋子大米放到那人眼前,打开了袋子。
“米,大米?!!”
那人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嘴里念念有词:
“这些是都是给赵五屋头的?”
“发绣珍贵,大锅诚心要,这是定金。”
那人立刻收起棍子:
“那嫩们等着!”
那人一溜烟跑了,于庆来还有闲心逗弄小胤祯,太子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会这样?”
“啊?”
于庆来有些不解,随后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
“大锅说这啊?这年景不好,谁知道有什么人到处跑,每个村子都有躲得地方,也都有看的人。
你憋看只有一个人,那是这一个人可以紧饱吃,不容易哩!”
这也是普通百姓生活的智慧。
“这是还俺爷的爷传下来滴,那时候有一个村子当天晚上趁另一个村睡熟了,把东西都搬跑咧!”
而那个没了东西村子的人,自然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说话间,那人回来了。
“行,嫩们跟俺进去。”
许是因为一袋米的缘故,今日的山洞里破天荒的点了油灯,一进去,小胤祯便看到一双双直愣愣的眼睛朝自己看来,吓得小胤祯赶紧缩进了胤禛的怀里。
“就是嫩要发绣?这遭灾了嫩不知道?”
说话的是一个白胡子老者,看上去瘦骨嶙峋,但是眼睛是亮的,很有几分精神头。
“我们打北边过来,没听说这里遭灾。家中长辈诚心供奉佛祖,听人说,这发绣的佛祖像方显诚意。”
“噫,这不是胡扯……”
老头声音越来越小,随后他看了一眼太子,压低了声音:
“这地方什么样子你们也知道,嫩们真愿意用粮食换窝不能吃的?”
胤禛接话道:
“自然,不过……我们要看样品。”
“样品?打样的东西?人都吃不饱,谁还有闲心绣那东西?”
老头嘀嘀咕咕,胤禛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可是,方才那位小哥说,去下面废墟里刨刨就有……”
老头:“……”
老头立刻看向方才外头守着的那人,怒气冲冲:
“赵大头,老子括死你个不争气滴!滚滚滚,找不回来发绣嫩就窝雪地吧!”
“村长,俺,俺不是有意的……”
村长却没有理会他,反而叫了一个女子上前:
“这是俺屋老五媳妇,嫩要绣佛祖像问她就对了。”
周玉娘并不是个娇怯的,胤禛说了自个的要求,她使一根没烧完的木枝便在地上七七八八的画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太子听着村长让人赶紧将米下锅,也顺口和村长寒暄起来:
“我看这儿受灾这么严重,官府也不管吗?”
村长摸出了自己好久不用的烟枪吧嗒吧嗒起来,没一会儿就云雾缭绕:
“官府?官府管个……甚!”
太子:“……”
他严重怀疑这位暴躁村长方才是要说些有辱斯文的话。
“哼!不信?嫩怕是打皇城根来的吧?”
梁钰别了一下腰间的佩剑,随后便听村长道:
“也就只有皇城根的官老爷好使些子,不然闹起来皇帝老爷也受不住!
俺们这儿不到收税见不得官府的影儿,哦,谁屋头有个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能见一面,见了就要人命!”
村长说着,随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胤禛怀里的小胤祯:
“你们这个伢儿也要瞧好喽……”
“这是……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还小,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
何柱儿气呼呼的说着,村长怪笑一声:
“就是小男娃才要看好喽,嫩瞧着嫩家少爷小,可是那些不是人可不嫌伢儿小!”
村长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到小胤祯呛了两下便弄熄了:
“俺就过过瘾,伢儿受不住俺不抽了。俺也是听人说,上头有人要下来,那里头还有,还有太子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