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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水_南山【完結】(11)

  道哥憨憨地挠了两下头,一时还真被三美严肃的样子唬住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又看了李芳波和凤丽几眼,歪着头想了一下。

  “行,你明天搭个车来县城找我,到了客运站给我来个电话。”说完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上一串号码。

  三美没想到他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心里雀跃开来,脸上死死压抑住兴奋,伸出手去,“谢谢哥。”

  三美的手又糙又黑又粗,道哥的手又白又细又嫩。道哥又跟刚才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憨憨地笑着,握住三美的手,快速地摇了两下。

  道哥走后,李芳波的腰杆立刻直了起来,他任由衣服敞开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牙签就叼在嘴上,三美简直怀疑他这根牙签从头到尾就没换过,就跟小孩子的抱毯似的——从一出生就长在他嘴里了。

  “凤丽,咱俩闹成这样我也不愿意,可现在你姐发话了,我也不好再和你好了。不过这段时间我给你花的钱,咱得好好算算。”

  “你放屁,我花你什么钱了。”

  “嘿,你在县城吃的那些好东西,不是我买的,是谁买的?还有你那衣裳,可不是我买的吗?还有你那手机......”

  凤丽从兜里掏半天,掏出那部还没来得及用上的手机,丢在李芳波怀里,“你是不是男人?饭就我吃了,你没吃是不是?你吃的啥?吃的屎?不就一件破衣裳,我还不稀罕呢!”

  凤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脱急了,衣领蹭上一块头上的血迹,她朝沾血的衣领吐了一口口水,猛搓了两下,扔给李芳波,拽着三美就走。李芳波还想追着说什么,三美猛地停住,突然转身,差点把跟过来的李芳波撞倒了,“你不就是要钱嘛,给你!”

  三美从兜里掏出一小叠今天卖菌子得来的钱,十块五块的零散票子,准备扔过去,被凤丽一把摁住。“姐,别使这种意气,钱我们自己留着干什么不好,干嘛便宜他。我不欠他什么的,他就是今天丢了脸了,想从我俩这儿找补回来,没用的男人。钱可是好东西,别扔给这种人。”

  三美把外衫脱下来罩在凤丽身上,朝回家的方向走了一段,三美突然回过头问李芳波:“你又不是我们村儿的,今天怎么说得跟你亲眼看到了似的?”

  李芳波把牙签捏在手里,弹飞了好远,看来今天这牙签确实是新的,“这穷乡僻壤的,男人喝酒扎堆了,不说女人说啥呀。那你的事儿还不是你们村儿的人说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刘三美,你是不是真的经常干那事儿换东西呐?你看看你缺啥,我这儿也能......”

  凤丽一听气得又要跳起来,三美倒镇定,冷眼看着李芳波,“我们村儿谁呀?睡我家墙根了?睡我床脚了?”

  “那你得问刘德成去。”

  “什么?”三美皱紧眉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到她这个反应,李芳波很满意,摇摇晃晃地勾着腰大声喊,生怕路人听不到,“刘三美,你说你怎么就成破鞋了,这事儿呀,你得去问刘德成!哎!”

  第6章 第三章 收购商(下)

  “是谁到处传你是破鞋,这事儿你得去问刘德成。”

  凤丽知道三美听到这话心里不好受,默默跟在后面,不敢开腔。走到半途,天渐渐黑透了,三美从斜挎包里摸索出来一个小手电,两个黑影在寂静的ᴊsɢ山岭间移动,空气中终于没有了腾起的灰尘和拖拉机的柴油气味,只有偶尔几声鸟叫,还有牛蛙“牟啊牟啊”的喊声。

  凤丽想到小时候每周五,姐妹俩也是这样从学校走回家,她总是走到半道就哼哼,三美就会把自己的包挂在脖子上,蹲下身把她背起来慢慢走。有一回下大雨,三美背着她不小心踩进一个大坑里,俩人挣扎中都喝了几大口泥水......想到这儿,凤丽心里有点儿酸,嘴上却轻轻笑出了声。

  “怎么了吗?”三美问。

  “就是想到小时候的事了。姐,咱们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呢......是一直在吃苦勒!”

  三美没作声,停了两步,手自然地挽起凤丽的胳膊,凤丽把胳膊微微弯曲着,让三美挽着更省劲。

  背后来了一辆车,车灯在弯曲的盘山路上时有时无,凤丽高兴了,她把三美拉到路边站着,让三美用手电照着自己,从路边折了一丛树枝,对着来车使劲挥舞。

  几分钟后,车子在她们面前停下了,凤丽定睛一看,这不是李芳波早上开的那辆轿车吗?果然,车里的男人伸出头来:“小妹子,道哥让我过来送送你们。”

  三美有点儿犹豫,凤丽大大咧咧地拉开车门就把她推进去了了,坐在车里难掩兴奋,“诶,你们道哥还真是个好人,今天送我两次啦!”

  开车的大汉没说话,一路朝着村里开,车上播放着一盘碟片,是2005金曲合辑,一个既难听又好听的男声唱着“听见你说,朝阳起又落,晴雨难测,道路是脚步多,我已习惯,你突然间的自我,挥挥洒洒,将自然看通透......”

  回家收拾了两天,把该翻渠的地翻了,给豆子追了肥,晒干的柴火和松木引子背回灶边码整齐,给奶奶擦了身子洗了头发,把所有大小事给凤丽交代了一遍,最后把衣服、床单被罩都洗了、晾上了,三美才放心进城去。

  她很久没进县城了,上次进城还是送凤丽去读高一的时候哩。那一回,因为不会点米线,两姐妹还馆子里出了洋相。店家问她,“要甜的还是红的?”,她只当甜的是要放糖呢,连连摆手“不要甜的,不要甜的,米线里放糖怎么吃啊。”店家和食客哄堂大笑,给她解释了半天——甜的就是大骨鸡汤,加氽猪里脊,因为鲜,所以吃起来微微带甜;红汤就是大骨汤加焖肉和辣椒,颜色辣红,吃一个焦香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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