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十足地相视一笑,把青丘的小殿下刺激得不清,一咬牙,道:“圣者殿中有一幅狐狸画像,画作于您历劫之前,我出生之时。画虽未画完,但一旁写有一个‘岁’字。这位岁偃神君飞升前不过三百余岁,由此可见那狐狸画像是为我而做;您不忍见我在定古殿当小小仙侍,所以送我去洞天福地学习本领,这是对我抱有期望……观这种种,圣者,我不信您心中当真没有我。”
狐狸画像什么的岁偃这些日子在定古殿中并未见过,偏偏这青丘的小殿下知道。
这个认知让他垮下嘴角,借着衣袖的遮掩,不高兴地捏了佑宁一下。
佑宁反手捉住他捣乱的手,面上却不露半分异样,只是看着岁晏,一本正经地道:“我不知你的消息从何而来,但要告诉你的是,你全都误会了。我殿中确实有一幅以前作的狐狸画像,那画像画的也确实不是岁偃神君,但也不是你。送你去洞天福地更不是舍不得你在此作仙侍,而是以你的修为还不足以留在我殿中。你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小辈,以前没有多的缘分,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言尽于此,你若能听明白,日后有需要,我与岁偃神君不会吝啬指点。但你若是听不明白,那么你将永远不能踏足我定古殿。”
“听明白了吗,长生帝君。”
第90章 90 .画像
佑宁话锋一转, 突然将矛头对准长生大帝。
从她找文曲星君写请帖时起佑宁便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住,但是这个瞒不住是针对天上这些有官有职的仙人,而不是远在洞天福地学习的青丘小殿下。
尤其是,这中间不过才隔了半日不到。
青丘小殿下的消息从哪里来的一目了然——只能是长生大帝传过去的。
长生大帝全名南极长生大帝, 统率南方, 青丘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且他与青丘狐族有旧交, 平日里就对青丘的人多有提携与纵容。
岁晏会深陷虚无的自作多情之中离不开他对他的纵容。
所以, 比起警告岁晏这个单纯一根筋的小殿下,不如直接警告长生大帝来得有效。只要他不出手相助, 岁晏就连上大罗天都是件难事。
岁晏一张白嫩的小脸眼下变得惨白如纸,小鹿般黑黝黝的双眼含着泪伤心欲绝地望着佑宁。
长生大帝在佑宁的注视下收起脸上的笑意, 叹息一声,正色道:“圣者的意思我明白了,此前是我思虑不周, 冒犯之处还望圣者包涵。这孩子我会带回去好生管教, 今日打扰二位了……提前祝二位永结同心, 恩爱不疑。”
长生大帝强行将失魂落魄的青丘小殿下带走,只余下定古殿前的佑宁与岁偃二人。
确认人都走远了, 岁偃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紧紧盯着佑宁,嘟囔道:“什么狐狸画像?我都没看过的那小子居然知道。”
佑宁道:“那幅画我收起来了,怕你看见想起伤心事。至于他嘛,我不在定古殿的这几百年他一直在此处当差,会看见那幅画不足为奇, 你莫要多想。”
岁偃捧心哀怨道:“我没多想,只是一想到有些关于你的事别人知道, 我却不知道,心里颇有几分难受……我不管,我也要看那幅画。”
佑宁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色,道:“你当真要看?那幅画……”
岁偃开口打断她,“我已经找到你,这天下便再没有能令我伤心之事。”
“……好吧,那你随我来。”面对他,佑宁永远说不出拒绝。
佑宁牵着他步入定古殿,来到书房。
书房的布置依旧延续了定古殿的风格简洁明了,站直门口整间屋子都一览无余。在定古殿的这些日子,他只顾着缠着佑宁在卧房胡闹,还是头一次来书房,可他却觉得这处莫名的眼熟。
两人一路来到书桌处。书桌后有一张昆仑暖玉做的小榻,佑宁松开岁偃的手,绕过书桌,在小榻旁一处机关上按了按。小榻的侧边开了一个洞,里面只放着一幅卷起来的画轴。
她取出画轴,递予岁偃。
岁偃解开画轴上的系绳,画轴缓缓打开。
乳白色的画纸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九条蓬松而硕大的尾巴占据了整张画纸的二分之一,美丽且震撼。它神情灵动宛若活物,眼睛看着画纸之外,与观画之人对上,让人不由地愣神。
岁偃突然记起自己其实是看过这幅画的。
当初在十万大山续尾时,他曾进入一个幻境之中,如今回忆起来,那幻境中的景象正是这定古殿的书房,当时的书桌上摆的也正是这幅画。
不过那时画像上的狐狸缺少一对眼睛,如今这对眼睛补上了。
用凡人佑宁的生机补上了。
岁偃的心中泛起细细麻麻的痛,他倏然丢下画卷,快步绕过书桌去拉佑宁。
佑宁见他突然神色严肃地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开口问道:“怎么了……”
后面半句话被他直接给堵在喉间。
岁偃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腰身转了一圈,然后双双倒在了小榻之上。
她压在他身上。
暖玉小榻是为佑宁量身打造,用来小憩的,岁偃身形比佑宁高许多,躺上去略显拥挤,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与她的纠缠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