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睡醒起来,面色酡红,发丝与衣衫都有些凌乱,一双兽耳不仅没有收回去,还被睡得翻了个尖尖过去。
这副美人初醒图看得佑宁面红心跳,口干舌燥,她不敢直视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手,道:“我本来也不傻。”
岁偃笑道:“佑宁为何不看我?”
佑宁埋怨道:“自你从梧光山回来,就让人捉摸不透。一会不许人看你,这会又问我为何不看你,哪有这么消遣人的?”
他厚着脸皮道:“此一时彼一时,先前不准,现在却想让你看着我。”
这话说的……
佑宁没法接,双颊烧了起来。
万幸,门外传膳的侍女回来了,拯救她于手足无措中。
听见侍女的通报,她一下子跳起来,飞一般地跑向门口,只留一个背影给岁偃。
“殿下吩咐,膳食放门口退下吧。”佑宁没忘记捏嗓子。
门外的侍女却未照做,反而朗声道:“劳姐姐通传,安善使臣道,现船已行至晋泽豚海,月夜有一奇景名叫‘豚鱼逐月’,二殿下特遣奴婢邀殿下共赏奇景。”
“殿下她……”佑宁正欲拒绝,却被人从后背捂上嘴。
“二殿下的邀请芮颜会转告给殿下,只是殿下需要些时间梳妆,得劳二殿下与使臣稍等片刻。”原是岁偃悄无声息地下了床,来到她的身后。
“安善使臣道,豚鱼如今才刚现身,逐月尚未开始,殿下可慢慢来。”
岁偃:“知道了。”
“那么奴婢便告退了。”
待侍女的脚步声行远,岁偃这才放开佑宁。
佑宁不解地问:“为何要答应,我不信李嘉昉真有那么好心邀请我去观什么奇景。”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你已经在房内守了我一天,再不露面,那安善国的使臣怕不是要误会你对他有什么意见。”岁偃道,“左右我已大好,便陪你走这一趟以免节外生枝。”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佑宁,文宗接受安善使臣的提议,并派出自己与李嘉昉也存了安抚的意思,自己总不好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太过冷淡,若引起误会确实得不偿失。
再三确认岁偃无大碍后,她这才稍整着装,和岁偃一起去往甲板上。
刚一踏上甲板,佑宁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一番。
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耀。
只见高阔的天幕中圆月高悬,清冷月华倾泄而下,映在宽阔无垠的海面,整个海域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这是一种磅礴大气的美,只一眼就能让人胸口郁结之气烟消云散。
“公主殿下,您来了。”安善使臣率先发现佑宁与岁偃,笑着跨步而来,“晋泽豚海的‘豚鱼逐月’十分罕见,可遇不可求,今日得幸遇见豚鱼现身,料想稍后便能看见这逐月奇景,外臣这才斗胆打扰殿下休息也要请殿下一观,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佑宁福了福身,道:“使臣也是一番好意,安平怎么会怪罪?反倒还要谢谢使臣,让安平能有这个眼福。”
李嘉昉负手踱步而来,阴阳怪气地道:“皇姐要怪罪也请怪罪臣弟吧。观鱼这个主意是臣弟的主张,毕竟皇姐自上船后便不曾露面,让我们方使臣十分惶恐,还以为皇姐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呢。臣弟想着日后大庆与安善仍是同盟,总不好叫人家方使臣如此担心,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借着豚鱼逐月的机会,给您与使臣之间制造洽谈的机会,有什么不满,大家说开了才好啊。”
佑宁摆出愧疚的模样,看着安善使臣,道:“安平并非对方使臣有什么不满,只是安平自幼长在内陆,从未出过海,上船后发现晕船晕得着实厉害,这才一直在房间休息……也怪安平思虑不周,竟忘了知会使臣一声,害使臣平白担心一场。”
能当使臣出访他国洽谈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安善使臣第一时间就嗅到了这两位皇嗣之间的不合,立刻选择明哲保身,打哈哈道:“公主殿下言重了,该是外臣给您道歉才对,竟未提前为您准备防晕船的药物。您在此处稍等一下,外臣这就为您去取我们安善特制的晕船药来。”
说着,他便要离开甲板。
佑宁抬手挡住其去路,笑着道:“使臣既道‘豚鱼逐月’是难得的奇景,安平怎好让您错过?休息了一整日,晕船之症也大好,使臣不必麻烦,还是留下来一道观鱼吧,也免得辜负了二皇弟的一番苦心。”
想跑?那可不行,你小子必须得来当这个见证人,免得日后李嘉昉背后搞小动作还要反咬一口,佑宁暗想。
安善使臣嘴角抽了抽,看看笑得一脸温和的佑宁,又看看拉着一张脸的李嘉昉,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个“豚鱼逐月”,不提不就没这场事了吗!?
悔归悔,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总得让面子上圆过去不是?
安善使臣道:“两位殿下请随我来。”
他将两人带至船头左侧,岁偃与李嘉昉的随侍落后几步。
“此处是最佳观鱼点,能看清整个逐月过程。两位殿下可知,这片海域原本叫晋泽海,因出现‘豚鱼逐月’的几率比别处大,这才改名叫晋泽豚海。”使臣道:“逐月的豚鱼名叫海猪,平日里都群居深海中,很少露面。此鱼通人性,非常聪慧,遇满月高悬时,会竞相跃出海面,追逐着月华嬉戏。传言遇‘豚鱼逐月’代表此次航行将一帆风顺,对我们以海为生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