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大夫取回银针,长松了口气。
“陛下,郡主与腹中胎儿已无大碍,接下来静养半月好好调理身子便可。”
元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咽了咽嗓子,身子僵住,喉咙哽住一般,说不出话。
“草民会开一些安胎补身的方子,陛下让郡主按时服用便可。草民就先告退了。”
“好。”元赫挥手示意他离开。
之后他为宋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不断摩挲着,一下又一下,接着放在额角贴了贴。
他吸了吸鼻子,眼含热泪,无声地守着她。
他从未像此刻那样埋怨自己的无用,从小到大他似乎总是连累她受伤。
跟着他,她没有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同州一役大胜,可她却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让他如何笑得起来。
“阿宁,快醒来吧。”
门外
宋坤被这个消息震惊到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几个副将也是面面相觑。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有些气恼,急着问元深。
“本王不是皇兄,怎会知道。”他斜眼瞪了宋坤一眼,接着低声对在场人道:“诸位既清楚此事,便不要轻易传出去,否则对战局不利。”
要是被越人知道,难保不会借机扰乱军心。
“末将遵旨。”
宋宁睡了一天一夜。
夜里。
“咳咳-”
身旁的人有了动静,一侧的元赫出声急唤:“阿宁!你醒了?”
宋宁缓缓睁开眸子,朝身侧望去,见他正在榻旁坐着,手中拿着几本奏疏。
她挣扎着坐起来。
“小心。”元赫将她扶起靠在床檐上。
一向准时的月信推迟,加上之前那几日她总是食欲不振,犯恶心。所以当时她身下传来疼痛时,她便知道自己可能是有孕了,之前她离开金陵城,两人在木屋那次,实在是缠得紧。
这么一折腾,孩子定是没了。
她想到这,垂眸不去看他,一时心里空落落的。
“阿宁莫要胡思乱想了,孩子还在。”元赫手覆上她小腹。
她一时怔住,他手心的暖意自腹部传来,她抬眸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眼,心头涌上一阵酸楚,眼泪在眼眶打转,不敢相信:“真的?”
她话音柔柔,夹杂着颤声。
“嗯,真的。”
她下一刻哭出声,朝元赫扑了过去,埋在他怀里小声啜泣。
“莫要哭了,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情绪过于激动。”他轻拍了拍她后背,哄着她。
“嗯!”宋宁抬手抹去眼上的泪。
门嘎吱一声响,一女使走入,对着元赫与宋宁道:“陛下,这是大夫给郡主开的药。”
“端过来。”
元赫接过女使端来的药,尝了下温度不烫,对宋宁道:“来,阿宁,喝药。”
宋宁也不拒绝,元赫就那么一勺勺地喂她,直到她将整碗药全部喝完。
她每次喝药都畏苦,这次也不例外,喝完眉心拧成一团。
嘴里一直残存着苦味。
“来,吃了这个。”他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小罐子蜜饯,打开放了几个在手心。
之后回到榻旁,朝宋宁嘴里塞了一个。
她张开朱唇含住。
“以后的日子才难熬,怕是要辛苦你了。”他手心轻捏了下她脸颊。
宋宁盯着他那张脸,心中的情绪不停翻涌,又想起之前在金陵城内发生的事,心头有些抗拒他的靠近。
她骤然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快速敛了神色,压着声道:“陛下,过几日我便回青州吧。”
元赫手心顿时一空,本以为借此次她有孕,能解开她的心结。
没想到她还是如此倔。
他神情很无奈,轻叹一声:“朕也是这么打算的,你暂时回青州养养身子,这一仗便让朕来打。”
宋宁不接受他的安排:“不,我不放心,我回青州休息十日左右,就会返回前线军营,一个月后,东路的长宁军便会越过淮河北上,我必须亲自督战,不然我不放心。”
“阿宁!”元赫满是担忧,不赞同她此举:"大夫说这段日子你必须静养,这孩子你还要不要。" 元赫话里带了气。
“陛下说的是什么话,这孩子既然与臣有缘,那臣自是不会随意放弃他,除非陛下强制臣流了他。”
“阿宁说的又是什么胡话,你有了朕的骨血,朕高兴还来不及,只是现在战事刚起,你忽然有孕,将所有计划全部打乱,你如今的身体情况,朕怎么放心你独自一人在前线。”
这可不是开玩笑,万一出点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他难得反驳宋宁。
宋宁沉声解释:“陛下,你的孩子自是福大命大,不管如何,一个月后,必须攻下三州,最不济也要将并州给攻下,之后北上就交给你来。”
若是大越失了中部三州,占了中原地带,那就离亡国不远了。
算了算日子,如果顺利的话,那时她月份还不大,行动还算自如。
“阿宁!”
“陛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她开始赶人。
元赫见她不肯改主意,只能暂时应下她的话:“朕会将身边的精锐都调到你身边,三州若是攻下之后,你就莫要再倔了,回青州去,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朕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