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夫人恐怕忘了, 当初沈彦先休了夫人, 我才对夫人动了念头,所以他难道没有攀附长公主的念头么?”
“那是因为长公主利用劣酒一案, 为难我父亲,沈彦为了保护郁家,才不得不写下休书!”郁阙掩面哭泣,为何是这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为何这样无力,“仅仅是因为长公主的一时兴起,你们欺人太甚了......”
“可我最后到底也没有为难你的父亲,如今还保他官运亨通,你也已经放下沈彦、”
“我恨你!”郁阙睁着一双泪目看他, 一双珍珠耳坠也似泪水, 她拒绝他的触碰,“萧默, 我恨死了!我恨死你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他,拒绝他的靠近,可是萧默不退让,仍旧是将她紧紧抱住。
“就当是我一开始就错了,是我助纣为虐,是我设计你为妾!”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无比清晰,“可是,这些时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不够偿还分毫?”
萧默:“我是这样一个可恶的人,与君子二字毫不沾边,德性有亏,欺男霸女,人憎鬼恶,但这么久以来,我对你掏心掏肺,夫人难道看不见么?!”
正是因为看见了,郁阙这才进退不能,爱恨不得!!
“你要去何处?!”
萧默将人拦下。
“我要去与沈彦说个明白!”郁阙六神无主,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错怪沈彦,他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帮她,而她却以为他性情变了,变得贪慕富贵,攀附淑妃,现在长公主亲口承认,原来他还是沈彦,变的人是她。
“他如今为长公主所控,夫人去见他,难道不是为难他么?”萧默义正辞严,“难道夫人还想着与他破镜重圆么?”
萧默安抚她坐下,“长公主是皇帝亲妹,我也要听命于她,夫人若惹怒她,恐怕真正牵连郁氏全族,到时候连我也难保你父亲。”
萧默吩咐泽元,“去将夫人的汤药端来。”
郁阙愤怒,可这样的愤怒就如同当初知道自己为萧默所害一般,最终也不过是隐忍下来。
萧默:“我知你委屈,可是眼下对沈御史来说,夫人息事宁人,他才得平安度日。”
萧默:“如今长公主看你也碍眼,不如你我早赴江南,远离是非之地?”
郁阙满眼谴责,“你是帮凶。”
萧默承认:“我是帮凶,夫人打我骂我。可是夫人想过没有,当年我一介布衣,初入皇城,若不寻一个靠山,恐怕会被官场上牛鬼蛇神所吞噬,这才不得已拜到长公主门下。”
他字字恳切,甚至是屈膝跪到她足边,一身傲骨自甘粉碎。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骨子里却卑微至此,他仰首望着她,犹如孤魂仰望上神,祈求她怜悯。
郁阙垂眸看着他。
萧默:“如今长公主器重沈彦,而我已经失宠于她,还望夫人怜惜,不要弃我于不顾,除了夫人以外,我一无所有。”
他与她说了许多话,叫她满腔的怒火最后只能偃旗息鼓,化作声声的悲鸣呜咽,他握着她的手,轻轻贴合他的脸颊。
她头痛欲裂,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她精疲力竭,恍惚之间有人替她再睡梦中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萧默说他曾经为了保命投靠长公主,所以那些传言竟是真的,萧默也曾是长公主的男宠......
毕竟长公主也曾说过,心悦于他。
所以他也有他的无奈......
她企图与沈彦见面,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但听闻这些时日他不在皇城。
初夏时节,皇帝要去行宫避暑,萧默哄着她与他随行,有意叫她散散心,还说他要说动皇帝,下个月就允他们前去江南。
但是郁阙闷闷不乐,她眼下一点都不想去江南快活,她只想见沈彦一面,将事情都说清楚。
今日有赛马,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侍卫马夫,都可以带着自己的马匹参赛,皇帝也亲临现场,行宫山脚下的校场热闹非凡。
郁阙坐在萧默身边,心不在焉。
“臣妹来迟了,参见皇兄。”
郁阙听见熟悉声音,抬眸看过去,正式浓妆掩饰的明月长公主,她怎么也从皇城赶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沈彦也出现在了校场,郁阙这几日,对他日思夜想,她知他忍辱负重,想起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她真想与他彻谈一番。
她的眼神没从沈彦身上挪开过,这副望眼欲穿的神情,终究引起了沈彦注意。
二人隔着校场远远对视,今日风和日丽,微风拂面,他一袭黛色常服,气质出尘。
郁阙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傻,在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那块螭龙玉环,他从未离身。
沈彦早就在无声透露真相。
“夫人,在我面前,至少收敛一些。”萧默坐在她身边,声音幽幽。
郁阙坦然道,“我想与沈彦单独聊一聊。”
“长公主还在场,恐怕不行。”萧默道,“夫人还是别离我身为好。”
郁阙静待了片刻,长公主起身去了皇帝身边说话,此时沈彦也终于起身,朝着校场边上得以纳凉的林子走去,郁阙趁着这机会,想过去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