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觉得,只有阅人无数的男人才能体会到,这位御史夫人才是真正的尤物。
萧默目光从两个瘦马身上移开,静静地落在那张洁白出尘的脸。
她今日佩戴了一副珍珠耳坠,珍珠雪白无暇,与她这张脸相得益彰。
郁阙不喜欢男人这道打量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件。
“夫人容姿出众,怎么就挑了这庸脂俗粉送给本官?”萧默幽幽点评道。
郁阙心头重重一沉。
“不过御史夫人这副耳坠不错。” 萧默语气戏谑,眸光孤傲。
宁王在边上看戏看得很有意思。
郁阙知道萧府金山银山,要什么稀世珍宝没有?自己的耳坠成色平平,不是这幅耳坠入了萧默的眼,而是上位者的把戏,他故意戏弄她。
郁阙过世的祖父是太师,祖母也才学卓卓,祖母曾在家中开办女学,她自小受的教导,女子唯能在闺房里卸下钗环,更换衣裳,在外人面前即使连一条丝帕,一根发丝都不能掉,否则就是不端庄,不配为名门淑女。
更不论在陌生男子面前卸下钗环这等贴身之物,这种事她在夫君沈彦面前也极少做。
眼前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只是想折辱她。
宁王心想还是萧默这个人会找乐子,这女子出生世家,自小在闺房之中受最严苛的教育,叫她当众卸下耳环,这简直如同刀架在她脖子上。
但这样的世家女子,自小也被灌输以夫为天的思想,所以郁氏必定会委曲求全,好求萧默放过他的夫君。
郁阙抿着唇,这是她出生以来最耻辱的时刻。
她伸手去卸右耳的珍珠耳坠,脖颈并未有一丝倾斜,不卑不亢,沉默是她唯一能对抗这个男人的武器。
宁王虽爱看好戏,但也有一副怜香惜玉的心肠,“算了子深,一副珍珠耳坠而已,我那儿有更好的,明日亲自给你送来可好?!”
萧默置若罔闻,缓缓地伸出了手掌。
郁阙将耳坠放到男人手心,抬眸望着他,沉静的目光之下,不难看出一丝倔强。
他可以羞辱她,但她仍旧无暇高洁。
男人手心轻轻摩挲着珍珠耳坠,原来是这样的体温。
“夫人请回吧,你的夫君没有犯什么事,刑部的人都问清楚了,御史进言是职责所在,并没有结党营私,不日就可以回府了。”
萧默语气清冷傲然。
郁阙不知他这是赶客还是实话,但该做的她都做了,多说无益。
“对了,这两个瘦马,萧某就笑纳了。”
宁王笑笑,知道萧默雁过拔毛的脾性,这两个瘦马虽然没入他的眼,但毕竟是白送的,留在府邸中招待来客,侍候枕席、端茶倒水的也是有用的。
郁阙心想,男人果然一副德性,父亲是这样,公公是这样,萧默自然也是如此,天底下唯独夫君沈彦这样的温雅君子才会不为美色所迷。
郁阙告辞。
转身的瞬间,她唇边无意间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很不幸的,这一抹笑入了男人的眼,萧默的眼神瞬间凛冽起来。
她在蔑视他。
“怎么?子深你喜欢她?”宁王揶揄道,“那我使些手段弄来送到你榻上可好?”
萧默垂眸看了看手心的珍珠。
这位庄国公府的儿媳,世家贵女,如无暇珍珠,如洁白茶花,叫他有了兴致,若他采撷下来,看她零落成泥,将珍珠碾成粉末,想看着这圣洁孤傲的女子,沦为他足边阿谀奉承的奴。
这应该会很有意思。
男人收拢手心,“不必,我想要什么东西,会亲自弄到手。”
第2章
萧默此人办事雷厉风行,郁阙回府不过二刻,沈彦便从刑部大牢释放回来了。
王氏抱着儿子哭得昏天黑地,“子絮你要吓死母亲了,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倘若你......”
荣王妃闻讯也赶来了,“所以还得是对症下药,萧默必定是看在我们荣国公府的面子上才放了子絮,其他几个御史还在牢里关着呢!”
王氏擦干眼泪,“这一次多亏了你姑母,你一出事,她比我还心急,忙前忙后替你张罗!”
沈彦并不知道其中曲折,想也是姑父老荣王自己讨人情了,“多谢姑父姑母,让你们为我费心了。只是身为言官,难免经历这些,往后若再发生这样的事,还请各位长辈不必为我奔波。”
荣王妃只当侄子客气,“胡说什么,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只是心疼你没有一个得力的岳家,虽然说本朝不杀言官,但免不了惹怒上头的人,吃些牢狱之苦。”
“那萧默权势滔天,皇帝对他格外纵容,待遇比皇子还好。你没事去惹他做什么?”
郁阙在边上沉默不语,对于那三千两银子还有她孤身前去萧府的事,婆母与姑母只字不提。
这样也好,若叫夫君知道瘦马的事,他必定会生气。
夜里席面散去,夫妇二人回到兰苑才说上话。
“叫你担忧了,刑部不过是传我过去问问话罢了。”沈彦语气寡淡。
“你别诓骗我了。”郁阙替他褪下外袍,雪白里衣的后背早已经被鲜血浸透,若席面再不散,恐怕就要被人发现端倪,到时候婆母恐怕哭得更厉害了。
“只是些皮肉伤不打紧的。”沈彦拨开她的手,并不习惯她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