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事情。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妖王越昇，是不可能主动献祭的。
原本，他们准备了很多方案，让他去赴死。
但是，他们都没能实施。
莫筱和那几个臭崽子把他护的太好了，他们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找到。
但是他们没想到，越昇竟然会主动献祭。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升起一股羞愧感来。
若他们坐上那个位置，只怕是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以身死为代价，来拯救这千千万万个子民们于水火之中。
…………
莫筱和宝丫他们汇合了。
他们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在一片空地上扎了个营帐。
莫筱和几个孩子都围在了火堆边。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
但之后，宝丫没忍住，轻轻地拉了拉莫筱的袖子。
“娘亲。”
莫筱看向宝丫。
宝丫抿了抿唇，“我好想回家啊。”
莫筱愣了一下。
他们都在这里，唯独少了越昇。
没有越昇，他们的家不完整。
莫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脑袋揉乱。
她也想回去。
但是，越昇不想让他们瞧见他身殒的模样。
本来，他是打算离家里远远的，但是莫筱不想。
她不想他离开的时候，仍旧是孤身一狐。
所以，她和他商量好的，她会陪着他到最后一天。
等到了最后一天，他们会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然后等天亮。
…………
越昇醒了。
凶煞之气占据了他的眼白，让他的瞳孔变成了像黑曜石一般纯净的黑。
他要毁了这一切。
他刚要起身时，一个毛毡狐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点波动。
大手在那毛毡狐狸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他坚持不住了。
越昇再恋恋不舍地从自己怀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丑丑的冰雕狐狸。
他将这冰雕狐狸放在了那毛毡狐狸身侧，唇角微弯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直奔云霄。
所有有凶煞之气的地方，都已做好了标记，他一眼便能瞧到。
就是这凶煞之气太过浓厚了，他看不见他们了。
他忍不住想，他们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他有点好奇。
再回想时，他觉得，那三只小笨狐狸，其实挺聪明的，古灵精怪的。
那只丑鸟，话不多，哭的难听，但他闷闷的，也属实是可爱。
还有……
还有莫筱。
是他的娘子。
没有她，他可没有办法一下子拥有四个崽子。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家。
他再眷恋地回头看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房子，里面也没有摆设什么奇珍异宝，但却是他觉得最舒服的地方了。
他将这个地记下，放在心中。
然后闭上了双眸，任自己的身躯，与这凶煞之气相融合。
…………
“下雨了，下雨了。”
原本黑沉沉的天，居然下起了雨。
“这雨好舒服啊。”有人和妖发现，这雨有点特别。
因为凶煞之气的原因，大家已经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的日子了。
但是今日接触到这雨，让他们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快出来淋雨啊。”
“这雨好生舒服啊。”
对于普通百姓和妖民们来说，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下雨，他们只知道，这雨让他们觉得舒服，所以，他们将熟睡的家人，亲朋，都唤出来，让他们淋着这雨。
他们淋着雨，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后，就情不自禁地跪到了地上。
这定是上苍垂怜，才降下这甘霖，让他们重获新生。
定是如此。
而对于知道内情的……
他们也心甘情愿地跪到了地上，额头碰地，任由这雨水落到他们的身上。
此时此刻，对他们来说，他们不再是因为莫筱的条件而跪。
他们是心甘情愿的跪下。
此时此刻，在他们心中，他也不再是妖族的王。
他是神。
一个让这个世界重获新生的神。
但是，对于莫筱来说，他是她的丈夫。
是她孩子们的父亲。
雨落到她和孩子们的脸上，就好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他们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这样，就算不得他们哭。
他们也算是信守承诺了。
这雨整整下了一夜，在天快要亮的时候，雨停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要升起了。
自打这凶煞之气开始大面积出现后，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