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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谶_秦天儿【完结+番外】(25)

  良久,终于等到溟儿下学。我掀了珠帘,轻声道:“溟儿,来母妃这。”

  溟儿看到我时,小小的身影迎了上来。扑在我怀里好一会,才道:“溟儿今日学了‘为君者’,老师教导溟儿当任人唯贤。”听到他奶声奶气的声音,我不禁有些叹息,他小小年纪就在学习为君之道。比起同龄孩童,他显得却是成熟了不少。我笑着道:“溟儿真厉害。母妃给你做了桃花羹,快去尝尝。”他嗯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出了书房。

  溟儿离开后,我才抬首看那男子。他恭敬有礼道:“臣雪景参见娘娘。”我扬手令他起,又自己寻处落坐后,才问道:“本宫听过你,雪景,字逸尘,是大夏有名的学士。若未记错,大人应该号‘兮尘居士’。”

  “微名不足挂齿。”雪景没有多余言语。只行为举止间,到多了几分潇洒出尘的气度。我邀他落坐,吩咐了婢女上茶,柔声道:“常闻学士不喜庙堂功利,不知大人为何甘为溟儿先生?”

  “娘娘所言甚是。然陛下当年多番相邀,臣为其诚意所动。若臣的学问能让太子殿下将来成为明君,那也乃大夏之福,臣之幸。”雪景言语得当,周身那不爱权力的气度却是显露无疑。我不由得想起当初,玄德三顾草庐拜相孔明一典故。思量间,随口道:“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

  “娘娘这句出自《孟子。梁惠王》,其中喻人以忠孝先,方能修得忠义仁孝之君。娘娘这句,其意为,没有见过怀仁心的人而抛弃亲人的人,也没有见过讲义气之人而反他的君王的人。”雪景一字不落的解说,我听得却也是趣味几分。俄而,听他道:“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臣却不知娘娘如此博学。”

  “逸尘今日能遇娘娘此等才女,乃三生有幸也。”雪景眉眼间都展露出笑意,或是一去二来熟悉的缘故,他滔滔不绝道:“闻名不如一见,昔日倒是微臣断章取义,有失偏颇。”

  我抬眸,柔声道:“大人从前也以为本宫为前朝所出,苟且到宣仁,有违妇德?”

  “不敢不敢。”

  我看着天色,雨不见停,彼时未时已过。我才道:“今日与大人一番畅谈,是本宫之幸。多谢大人对本宫公正以待。”

  “天依旧细雨绵绵,只怕大人回府不便。”说着,我在殿外取了那把油纸伞,彼时看他已经走出。望着阴雨绵绵的天空,我将那伞递他道:“希望这伞能救大人之急。”

  他连忙叩首婉言谢绝着:“使不得。不过细雨,老臣无妨。”

  他话音一落,连忙往那正殿门口而去。彼时,蒙蒙细雨中,我隐约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跑过:“先生……”

  待得回头,只见旁边的油纸伞已经不见。我看那一大一小身影,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雪景撑着那把青色的油纸伞渐行渐远。溟儿回来时,咯咯笑道:“母妃的伞,等溟儿改日还给母妃。”

  我和溟儿闲话了一会儿,又陪着他温书了一回,这才在东宫拿了一把伞回倾樱宫。

  ☆、七十??暗护雪收相思信

  回宫后,我想起那日被我叫来的雪霁。雪景与雪霁对比起来,两人的气度举止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毓音说:“琏嫔这些日子,的确安分不少。”也许是雪景的受意,也许是雪霁当日的确理亏。无论如何,雪景既然乃我儿子的老师,那他的女儿我自然会关照些。索性吩咐道:“琏嫔为人端庄,性子正气凛然,平日吃穿用度都按荣华的发。”毓音领命出去时,我不由得添了一句,“不要说是本宫特意如此。”

  不知不觉,竟又过了一个月。陆曌晴的案子查的如何,陆晴笙的恩怨如何,我都一概不过问。只每日往东宫看溟儿,有时会遇到雪景。若寻得缝隙,我会索性与他博弈一回。他棋意精湛,又有君子风度,看我快输时,不动声色让我几步。一时间,东宫更是热闹了不少。

  那是宣仁四年五月二十二夏季已经悄然来临多时。我安静的坐在东宫院子里,溟儿让我手握团扇,面露微笑,一动不动的让他照着作画。只见他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我的相貌,时不时看我动了一下,又一本正经道:“母妃,你别动。画丑了,你不能怪溟儿。”我端正坐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他一声:“好了。”我才松了一口气,看那画作。不由得噗嗤笑道,虽说画的不似大家那般,却也有了几分□□。尤其是眼角下那颗流泪痣,特别醒目。我忍不住抱怨着:“母妃这颗泪痣有那般明显?”

  他凝视了我一会,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转眼,他蹦蹦跳跳的躲开了。我追着他道:“母妃在你眼里就那么丑?别跑,看母妃抓住你了,好好收拾你。”

  他吓得大叫:“啊……哈哈哈……母妃,别追溟儿了。”

  彼时,只见东宫的门开了。我仔细一看,只见门口探出一个和溟儿般般大的小脑袋。再一看,几乎和溟儿一模一样的长相。若不是溟儿耳朵上,有一个小洞,果真是难以区分。我迎上前,柔声笑道:“渲儿……怎么舍得到哥哥这来呀?”

  他有些羞涩胆怯的样子,看着溟儿开心的笑脸,奶声奶气的怯生生道:“渲儿在门外听见嘻笑声,所以进来看看……哥哥,真好。有……有母妃。”

  是了,渲儿两岁多和溟儿一起没了母后。之后,渲儿一直是顾芊芊在抚养。去年,顾芊芊也跟着去了……我看他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悯,想要伸手去抱他。可是,溟儿明显比我快了一步,只见他抱着渲儿,一本正经着:“弟弟不怕,有哥哥在……我们的母后去了另一个地方,以后……以后哥哥的母妃就是弟弟的母妃。这样,你也有母妃了。”

  我不禁感叹,溟儿竟然看着有了少有的成熟。渲儿看着虽说胆怯,却也跟着我们一起玩耍。毕竟是孩子,玩疯了,自然就忘了。我看他兄弟二人,开心的模样,不由得眼角泛起了泪,自言自语着:“皇后娘娘,你在地下,也会想念他们吗?”

  我在想那两个皇后,一个是永平皇后,一个是敬仁皇后。她们都有着相似的经历,可她们的孩子,却过着不同的人生。“也不知他们俩如何了?”我呢喃细语着。

  “他们不都很好吗?”耳畔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我忙回头,只见雪景已经站在身后。他见我看他,忙叩首道:“臣见过娘娘。臣今日来给殿下授课,恰好听到娘娘说他们,所以斗胆回答了一语。太子殿下与二皇子殿下兄友弟恭,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我忙收起对安阳的疑虑,正色道:“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大人今日前来授课,不如让渲儿与溟儿一同温书上学吧。”他点点头,对着俩孩子道:“两位殿下,来跟着老臣继续温书了。”

  我坐在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书房的颂读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有些支撑不住,竟靠在藤椅上睡着了。宓鸢把我唤醒时,我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她手里握着一纸信件,我接过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字“云漪”,那是我最熟悉的笔迹,我的眼睛一热,一股暖流不由自主的流下——他终于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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