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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旅_笔和书【完结】(51)

  许有清结结巴巴地说:“你发……发什么疯?”祁必明说:“发疯?小爷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这个文坛败类,作家中的蛆虫,写得一□□屎文,请了枪手,还敢参赛,你好大的脸!伏虚那个老财迷收了钱手软,对这么明显的疑点视而不见还在曾谷主那给你吹大牛,是不是?”

  许有清心道:“对不起,现实比你想象得更残酷。”他手指大门,色厉内荏:“你给我出去,不然我跟绿萍主管投诉你,跟机器警察报警!”他的室友忙和稀泥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祁必明说:“我还没报警抓你这个找人代笔又行贿的肾亏老无赖呢!”许有清气道:“什么肾……那个,你嘴巴干净点!”祁必明大言炎炎:“现在给你两条路选。一,说明真相,退出比赛,从头再来。”许有清冷哼道:“我选二。”祁必明冲上去就是一拳。许有清猝不及防,应声倒地,气急败坏:“你……你怎么打人哪?你哪根筋搭错了?”祁必明困惑地说:“你不是选二吗?这就是二呀。”许有清哭笑不得,在室友的搀扶下挣扎起来骂:“我看你是真有点二!”叫那X立刻联机报警。祁必明骂道:“没种!说好了选第二条路跟我单挑,打不过又反悔!”边说边啐了一口,摔门而出。气头上似乎无所畏惧的祁必明,见许有清真要报警,还是害怕的。他用一种“不屑和你计较”的神气且战且退,光荣撤军。

  过谦听一个作家说了,笑得几乎流出眼泪,回来学给莫渊听:“这货空长了个大头,原来里面没内容。许有清也惨,说是单挑,实际上是他单单被挑,事前压根儿不知道‘第二方案’!”莫渊笑道:“厚道点行吗?祁必明没真被抓吧?”过谦笑道:“哪有,许有清虚张声势罢了。他那些乌七八糟的□□,闹大了搞不好就给兜出来了。曾谷主先说要开除祁必明,后来许有清出面求情,改为取消本次参赛资格。”莫渊奇道:“许有清求情?”过谦说:“准是伏虚给他支的招儿,又显得他宽容大度,又软硬兼施把祁必明搞定。这小子发了封致全谷公开信。”莫渊也忍不住好笑:“写的什么?”过谦一指房间电脑说:“你自己看。”

  莫渊进房打开电脑,果然有封新邮件:“致幻谷全体作家的公开信。”篇幅极短,只几行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过谦评点:“老生常谈。”

  莫渊又看:“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过谦评点:“应该改成‘此瓦釜毁弃,彼瓦釜雷鸣’。”

  莫渊续看:“本人严正声明,退出‘幽谷奖’角逐!”

  过谦评点:“这是死要面子,明明是曾衍长不让他参加。”

  莫渊再看:“永远不再参加幻谷所有奖项!”

  过谦评点:“对他对别人都好,真的。”

  莫渊看下去:“时世紊乱,不足与谋!”

  过谦评点:“他这辈子跟‘谋’是平行线。”

  最后一句是:“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过谦终评:“瞧通篇这一个个叹号,跟下雨似的。”

  莫渊胳膊肘顶他一下:“祁必明真会走吗?”过谦严肃地说:“会的,在他学习期满的时候。”

  两人笑了一回,过谦说:“这孩子大闹一场,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起码有些人上下其手就不敢那么明目张胆。许有清那篇小说,就不说是不是他出品吧,凭水准也不该排到你前面。”莫渊笑道:“你那篇‘幻谷导游文’还入围了决赛,拿到第二呢,也许伏长老和许有清还怀疑你走了甘老师的门路。”过谦抓抓头说:“我找人给我打听过,他们的意见是,我那小说‘淡化情节,若断若续,不依赖故事与人物,勇于在叙事方式上突破自己’。活见鬼了。”莫渊笑道:“欲加之赞,何患无辞。”过谦笑道:“我觉得甘愿还不至于这么包庇我。他们大概不相信我会写得这么松散,震于以往的表现,本能地觉得我是在搞文体实验。你知道的,凡事一沾上‘实验’就约等于突破,突破等于勇气,勇气等于优秀,等量代换就是这么来的。”莫渊笑着说:“也可能上次你是第一,这回要是连前十都不入,会被人议论有人在排斥异己。”过谦笑道:“谁知道呢?我是歪打正着,进了决赛也进不了前三。你写得这么棒,不拿第一人民不答应。看许有清来势汹汹,伏虚仿佛是铁了心要力挺他。我得给你争取争取。”莫渊不解:“怎么争取?”

  过谦说:“甘愿、魏晋是公道人,不用多说;伏虚是另一国的人,不必说;宇文茂本质上是正派的,但习惯看曾衍长的眼色行事。那关键就在曾衍长身上。他要是倾向你一点儿,就四对一;哪怕他保持中立呢,也是三比一。”莫渊紧张:“你可别乱来。”过谦笑道:“你以为我是祁必明啊?曾衍长这人很复杂,一方面喜欢玩弄手腕,一方面又有爱才之心。我试着和他说说看。于私是为你,于公也是为幻谷的风气。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莫渊一把没捞住,过谦已经小跑出去了。

  他这举动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筹划过一段时间了。他知道现在他和曾衍长的关系不比以前,没有鲁莽地直奔“射日轩”;却也没有用“语音铃铛”预约,万一被拒绝,反而僵住了。他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法:去曾衍长的办公室碰运气。上午不在,下午再去;下午不在,明天再去。堵个两三天总能撞见一次的。他的运势倒比预料的好,在门外轻敲两下,里面就响起曾衍长一声客气的“请进”。过谦开了门进去,反手一推,恰好起了一阵风,那本来快合上的门又给吹得半开。

  在似开似闭的门外,隔着一段距离,想阻止而未果的莫渊站在花坛边上。花影遮蔽,他遥遥观察着办公室里的两人。隔得远了,声音听不清,只见过谦开始还很平静,侃侃而谈,过后就很激愤,双手挥动以助语势。曾衍长始终坐着,面带微笑,时不时插话。他说了句什么,过谦似乎难以置信。他又重复了一遍,过谦耸了耸肩,回头就走。现在过谦出了门,朝来路而去。曾衍长站起来,把门推上。莫渊忙从花坛边抽身,追上过谦,担心地问:“没吵起来吧?”过谦没精打采地说:“哪可能呢?”莫渊“嗯”了一声笑说:“你还真是动如脱兔,拦都拦不住。”过谦叹道:“拦住就好了,多此一举。”莫渊就知道他是碰了壁。

  过谦说:“怪我把他想得太有人性。我跟他说了许有清和伏虚的勾当,他说他全知道,幻谷里的大事小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我问他为什么姑息纵容,不刹刹这股歪风?他说想要人为他办事,就要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我的来意不也不单纯吗?我很恼火,说我不是走后门来的,是抱不平来了。我说莫渊在决赛中如果蒙尘,尤其是输给许有清的话,是幻谷的耻辱,文学圣地就再也‘圣’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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