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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_亦唯【完结+番外】(105)

  闻亦并不急于催她,转诱她自己将其中利害分明辨别。想素来分得清是非轻重的长公主,为取大义,定会有自己的考量。

  他本为霸占他人威势的怨灵,从心不愿参与权势争斗,更不便参与。可为求生活长久安稳,自己所愿,往往渺小如尘。

  可他所能做,也不过如此了……

  薛云希自是知其所指。回想起这漫长而又短暂的几月,心头的沉重好比被巨石狠命压制。

  薛明武自小样样不如皇兄,长久避在皇兄的阴影下,心中阴霾日积月累下来,能抹去了孩童时的纯然良知不足为奇。

  生于宫廷,早晚都离不开一个“斗”字。就算各王受封远离怀安,自小熏陶下来,加之外人挑拨,因私膨胀在所难免。

  可那个人,不算是指路引灯的好先生,也应是他躲在暗处的为他出谋划策的高士了罢。

  皇兄新令颁布耗费日久,步步皆为分散地方权力,其中不免牵涉各王利益。都说因利而忠,无益而反。大梁不服皇兄者众,各地封王及地方官尤甚。权不聚,而令不从。新令自始至今步履维艰,其中受阻最多的,不过各宗亲有意为难罢了。

  利益争夺,往往是野心逐取权势的突破口。

  那人说:“但求一处安稳。”

  如今来看,他要的安稳,是她的死。

  “我知该怎么做。”静思片刻,薛云希敛回神识,自袖中利落抽出一卷鹅黄锦帛,道:“明日,表哥需进宫一趟,将此物呈于皇兄。该如何布置,全凭皇兄之令。”

  “顺带……也与母后说一声,就说我近来心情不好,欲暂住在侯府。”她这一身伤若不痊愈,还是莫要急于回宫的好。

  如此,母后定是以为她怨气未消,要继续躲避婚约才住在这里。只要母后不多想,也不会见到她现在的模样,更不会心疼流泪。

  闻亦接过,也不忙翻看。他看一眼薛云希,不悦道:“你打算住多久?”

  “说了心情不好,要住到何时,自然依心情好赖而定。”薛云嘚瑟地笑了笑,“所以,表哥要想我尽快回宫,就对我好点儿!”

  闻亦无闲心与她说笑,毫不客气道:“伤好了,尽快滚回去。”

  “当我愿意看你脸色。表嫂可说了,我住多久都成。”

  薛云希冷哼一声撑案起身,仰头望一眼挂在高处的钩月,提步往外时,边走边叹:“捡来的表哥,怎么都不亲。也不知使得什么招数,竟能骗来这样乖的表嫂跟你成亲,真是可怜……”

  薛云希嘟嘟囔囔地说了许多,到后来听也听不清楚。

  直到她颇显潇洒地离去,闻亦缓缓摊开锦帛大致阅过一遍。

  也就不足半刻,司檀悄声出了房门,见闻亦认真垂首,小跑过去,自后方搂住他。两臂软软的圈着他的脖颈,像是围了一团暖烘烘的棉花。

  “长公主都走了,你怎么还不回房?你看,已经很晚了。”

  闻亦笑着将手中之物重新卷好,转而使出一道怪力,将司檀带回在他怀中。

  司檀现在已经习惯他的突然袭击,不再如之前那样受惊呼救。她咯咯笑着紧拽起闻亦的衣袖,舒坦地往他怀中钻去。

  轻吻落在额间,又逐步往下。划向耳边时,他气息明显凌乱,“你觉得自己可怜吗?”

  司檀疑惑:“什么?”

  “嫁给我,可怜吗?”

  司檀想也不想地捣着下巴,“特别……”

  可话未出口,闻亦便一口咬向那柔软的红樱,并起身将她轻飘飘带起,像是拎小鸡一样。

  这还不可怜吗?

  可司檀知道,这话不能说。否则,闻亦会有千百种方式告诉她,并教育她:更可怜的还在后边……

  ☆、一波未平

  次日早, 月沉曦蒙。司檀小可怜似的蜷缩一团,恍然纹毫不动。闻亦轻将她往回挪了几寸,又悄声掖好被角, 看她犹自昏沉, 便不做惊扰。

  因长公主请他代转帛书一事,需得掐算好时间进宫一趟。昨夜他已大致阅过, 知其牵涉良多,又顾及而今情势, 便不可再有耽搁。只简单收拾后, 出了房门。

  帛书内容其一, 述齐王薛明武松江暗巷私设铸造司一案。其二,则是以周寻草药为名,辗转梁东边防各城, 并与众位守将私相往来。

  身为皇族分宗,私贩铁器已属重罪,加之多方结暗党,更是不可饶恕。事情败露, 沿途派遣死士追杀当朝公主。条条状状,昭昭如斯。仅以此此物呈陛下,齐王之过, 足引庙堂内外为之一惊。

  果不其然。陛下见到长公主手书,以及夹在里层的几纸信件,登时召光禄勋袁路,太尉佟昭等人入殿商议此事。

  期间, 不曾迟缓须臾。

  但凡谋事,需得占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之,即便各有侧重,也足足够一番震动。

  齐王所图之大,自然为这成事三项百般谋划、顾全。可坏就坏在,长公主薛云希会无意探得,并从中抽取部分证物。

  薛明武自是明白,一旦证物面圣,他开始反了还是没反,都不重要。于圣上来说,有心即为过。

  他暗中派遣死士,不遗余力地沿途埋伏,欲阻下那帛书。可半月以来的惶惶难安,最终等来的却是:人逃了,死士无一生还。

  与料想中的时机有差,便是无天时做屏障。可箭在弦上,发不发都逃不开一个死。与其做那待宰鱼肉,倒不如冒险一搏。

  也就半月,齐王薛明武号令州郡,打着抵制新令的旗号,于桓城集结大军,正式起兵往西。

  齐王反了。

  薛云希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与司檀在园中摘山楂果。满树葱绿中,通红的果实宛若铃铛,时而摇曳在风中,时而躲藏在叶间。

  她抬眸望一眼幽幽池水,斜阳照树影,映着飘零在上的枯叶,说不出的涩然萧索。就连原本可口惹人留恋的果子,都像是故意与秋对比一般存在。

  人低落时,果真是看什么都刺眼。

  她看着水面,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一月前,那人拥她入怀,就斜躺在松江小舟上,说着苏甜入骨的情话。

  往昔他为权势而欺骗她,千方百计要取她性命。如今,换她来做选择,算是扯平了罢。

  这是还击,她不应该自责的,不是吗?

  “长公主,该回了。”司檀轻拍一下她的肩膀,笑着提醒道。

  薛云希肩头微颤,心神骤然重新归位。伤口易愈,现已结痂。可怎么都感觉,心头空缺的那处,如针刺,如刀划,疼痛难忍。怕是有再好的伤药,也难以补全那缺角了。

  罢了,从今以后,他的生死,与她再无干系。

  她扯动唇畔,弯起一道不能再勉强的弯弧。转而将视线缓移至司檀手中的精巧竹篮,“小表嫂摘这么多,吃得完么?”

  “吃得完。顾嬷嬷很厉害的,可以做很多点心。”她笑眯眯地弯着眉眼,将手中竹篮递于木缘。“待明天她做好了,可以送去给你尝尝,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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