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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_亦唯【完结+番外】(115)

  她最怕的就是去应对那些人了。一个个都很能说。她自知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也没有他们脑子转的快。每每碰上此类事,好费力气。

  丘管事再低了低身子,道:“是要见夫人的。”

  如此,司檀更慌了。可她明白,在下人面前,不能慌的太明显。她捏捏衣袖,悄然蹭去掌心的虚汗,便摆手让丘管事先下去。

  即是冲着见她的,又请进了府内,怕是不去见一面,是说不过去的失礼。闻亦不在,没有依靠,她再是惧怕也只得自己应对。

  司檀轻呼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渐趋渐重的恐惧,唤了卓焉替她更衣……

  ☆、闷烦狂躁

  落霞隐匿, 稀暮冥冥。缕缕凉风拨动青条,携起脱枝绿叶纷扬腾空。

  好一片映心之境。

  司檀脚步虚浮,恹恹独行。一袭碧霞云纹曲裾深衣, 再裹束翠色丝带于腰间, 原是映衬玲珑身段的秀雅扮相。可一张失色小脸上,无神无彩的黑亮双眸不在。缓步鹅卵小道上, 整个人目光呆滞,六识散乱, 无知无觉间, 魂灵归于云霄之外……

  她怎么也想不到, 今日登门来访的泾阳王侧妃,会是司清,她的五姐。

  当她小心翼翼地迈进正厅门槛, 在抬头看见司清的一刹那,她惊了……

  记忆中的司清,清丽明媚,婉转优雅。瘦瘦弱弱的身板, 盈盈一握的纤腰。浅笑顾盼之间,眼波灵动柔美。

  可在她眼前的人,稚嫩不在, 清丽无存,媚眼如丝,聘婷婀娜。远观近看,也就只余一个媚字。

  自她嫁人起, 她只见过司清一次。她记得很清楚,是在圣寿节后的第一天。

  这才多久不见,两年?她竟成了泾阳王的侧妃。

  泾阳王,已过不惑之年,而司清呢,才比她大一岁而已。世人皆知,泾阳王好色,府内姬妾如云。单排的上号的,粗略算来也有九十多位夫人。

  司清一心扑在画作之上,向来深居内阁,大门不出,怎就会与泾阳王攀扯上呢?

  是父亲的主意?还是……

  司檀不敢深想。心里也实在不愿意相信,她的父亲为了权势,竟到了这样疯狂的地步。

  她就这么站着,愣愣地看着司清……

  司清笑了笑,屏退左右。面上司檀时,妙目浅弯,魅惑至极。道:“七妹妹,好久不见。”细柔如歌的嗓音,酥软浸骨。

  司檀失神,良久才勾了勾唇角,应一句:“好久不见。”

  司清举步轻摇,袅娜上前,一颦一笑,皆具离魂呈娇之色。一阵浓香入鼻,她笑着牵起司檀的手,“七妹妹是不认得我了吗?”

  司檀手心虚汗频频外冒,心头巨大的震动,更是让她无言回之。

  她一直静默着。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司清的话,远比司清模样的转变更让她不知所措……

  她说:“七妹妹,我与殿下动身的早,昨晚天黑之前抵达怀安。原还想着休息几日再来看你。忽地想起今日是母亲忌日,不放心,便过来看一看。希望没有搅扰到你守孝祭拜……”

  司檀浑身僵硬,至她说完,回品良久,才疑声道:“是谁的忌日?”

  “母亲啊。”司清看着司檀,“七妹妹不会……忘记了罢?”

  “你说——”司檀不敢相信,紧抓着司清的肩头,“母亲,母亲怎么了?”

  忌日?

  不,母亲身体一直很好。只病了那么一次,怎会就不在了。

  闻亦说过,说母亲随父亲去泾阳……她不是去了泾阳吗?怎么就……不在了呢?

  “怎么?七妹妹不知道吗?母亲病重时,宣平侯府明明来人探望过的。”司清眸中隐有泪意,丝柔音色夹带几重鼻音,叹道:“侯爷没告诉你。许是不愿你担心吧。”

  司檀已经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有悔有恼,有自责有愧疚,百般杂陈的味道,将她的眼泪都吞噬了去。

  她已经忘了去哭。

  她不能相信,她的母亲,没了。

  她还没见她最后一面,怎么就会这么走了呢?

  司清紧抓着她的手,“母亲膝下只你一个女儿,病重缠绵榻上,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原以为你心中有气,不愿回府见她。她一直想见你,却怎么都等不到,就……”

  “没想到,是侯爷一直在瞒着你……”

  哽咽说着,她便埋在司檀肩头抽泣起来……

  司檀不知司清中间又说了什么,她自己怎么屏退木缘与卓焉的,她也记不得了。

  她只知,后来司清一直在哭,说母亲离世之际,没能见上司檀最后一面,都是闻亦的错。若不是他有意,母亲便不会有遗憾。

  司檀觉得神志不由自己,许是出于习惯,朝着她大吼一顿,说:“侯爷是为何意,自有我亲自去问。你今日来,是为祭拜母亲的,还是为了控诉侯爷的?”

  “母亲病的那这样重,你们除了传信,何曾来府内详细告知一声?现在假惺惺地跑过来埋怨,你们有何居心……”

  出了厅门,己都想不起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她脑中一幕幕回演的,都是她之前有意忽略的点滴。

  她幼时摔倒磕到头,母亲为防止血液倒流,用自己的手臂撑了一夜。她闹水痘发热,母亲彻夜不睡地陪着她说话,给她讲故事。她八岁被恶人绑走,母亲四处寻找,几乎哭坏了眼睛。唯恐她再不见,从哪之后,母亲搬来与她同住,时时刻刻守着。

  母亲一直都对她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保护她。

  她怎么都给忘了呢?

  现在母亲不在了,她才要去模糊母亲对她的责骂,想起母亲对她是好的……

  她怎么能,怎么可以呢?

  司清说,母亲病榻上念叨着她,担忧着她。母亲是想见她的。可她自己呢,一直在做些什么?

  司檀忽然觉得自己的魂魄由不得自己控制,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摇摇晃晃地在园中徘徊许久,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天黑了,墨幕如布展空。没有星辰与月亮的夜,压抑深沉。

  待闻亦回到院中时,卓焉与木缘正在房门外打转。室内并无燃灯,上下漆黑一片。顾嬷嬷身后,有婢子垂首林立,低眉顺眼地端着几盘精致膳食。

  卓焉与木缘并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亦不敢随意猜测。闻亦问起,她们单指了指婢子手中的晚膳。

  没吃饭就睡了吗?司檀夜里容易饿,晚间都会吃得很多。将肚子填的圆乎乎的。今是怎么了?

  闻亦蹙了蹙眉头,大袖轻漾,将房门轻松开启……

  卓焉慌忙进门,将灯火燃起几盏,令婢子搁下膳食,方与一众人等退了出去。

  借着虚晃的灯火,闻亦这才看清,司檀并没去榻上,而是独自背对门外,小小身板纹丝不动,孤零零地蹲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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