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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_亦唯【完结+番外】(14)

  夏日炎热,尝上一口冰凉的胭脂凉糕,着实是惬意。正是燥热难当,见有这么一种好看又可口的消暑甜点端来,司檀一口接着一口,很是满足地吃了整整一盅。瓷盅见了底,却还嚷嚷着不够,还想再吃。

  这东西是好,可还是太凉了。尝上一些尚可,却不能肆意吃食。闻亦摇头不许她多吃,“今日吃一盅,明日还有。今日吃了够,之后再不会有了。”

  “只再吃一盅也不行吗?”

  闻亦摇头,“不行。”

  司檀鼓着两腮,眼波流转时,颇显幽怨蔼蔼之色。她尝试着想让闻亦松口,退了一步:“一口行不行?”

  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闻亦实不忍拒绝。可是温热相冲于身体有害,不可大意。若如她愿给一口,怕是停不下来了。他摇头,道:“不行!”

  一口也不行。司檀望着空空的瓷盅,又舔了舔唇畔的余味。

  为了以后都有,司檀心里再怎么不愿也不再继续挣扎,道一句“那就不吃了”。沐浴之后,亦很是听话地就躺在榻上,拉过一个袖着银纹荷花的隐囊垫着,黑玉珠子似的眼睛睁得老大。

  待闻亦在一侧躺下,她瞥一眼不远处的话本,忽然爬过来,手肘撑榻,“闻亦,后园为何要建石屋,住在那儿的怪人又是谁?”

  就知道她会问起。若不是先前捧着话本转移着她的注意,也不会忍到现在才问出口。闻亦很是自然流畅的回答说:“他是个脾气古怪的大夫,只喜欢住石屋。”

  “大夫?”司檀细眉微蹙,垂首冥思半晌,且愈来愈疑惑。那人一点儿也不像大夫,哪有大夫是他那种模样的。且那石屋时隐时现的,古怪的很。她苦想半晌,低声嘟囔道:“我看他更像是鬼!”

  “你是话本看太多,看谁都像鬼!”闻亦笑着将薄毯盖在她身上,眼中缕缕轻柔温和,如夜间皎皎明月。

  “才没有,我看你就不像!”司檀憨憨努了努嘴,就翻了身平躺下来。

  闻亦欣然勾唇,月眸却是划过几缕无奈。可这些,司檀自然是无从发觉的。

  室内热浪翻滚,原就热,盖上薄毯更是闷的不行,司檀忍了许久,见热气只增不减,便掀起薄毯一角来。环顾四周之后,往闻亦身侧挪了一些问道:“闻亦,今晚这样闷,怎么没有置几台冰鉴来降温呢?你看我身上,都是汗。”

  有了几台冰鉴,她就要嫌弃他冷,夜里哪里还有机会去抱着她?闻亦转过身来面对司檀,脸不红心不跳,很是认真地说:“这些日子热得厉害,冰窖内存的冰块差不多取尽,余下这些时日,只能不用冰鉴了。”

  “一点儿都没了?”司檀当真,嘟着唇哀叹一声。没了冰鉴降温,往后可有得罪受。

  闻亦心里正笑得欢快,可面上却是丝毫也没显露出分毫来。他很是正经地点点头以示确认之意。而后又伸手揽过司檀,说:“若是觉得闷,就再离我近点儿。”

  司檀本是想要再挪上一点儿,可忽然想起今早醒来时的模样,脸蛋一红,便不敢再动了。她怕晚间再做起梦来,明早一醒,手就像今日一般塞进他的衣服里去就不好了。

  这样闷的天,夜间定是要下雨了。夏日雷雨前,总是这么讨厌。

  司檀退缩纠结了许久,终还是选择往里爬了些。比起热得像是被蒸煮过,她便不再顾忌那些许多的好与不好。左右她们是成了亲的,再矜持也改变不了。况且,能有这样一个比冰鉴好用的夫君,应当宝贝些才行。

  没多时,像个炭炉一样的热度就降了下去。闻亦眉梢微动,唇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明显,双臂也没闲着,很是自然地就把她环在怀里。

  这方法,确实好。

  ☆、闷雷夜雨

  一道枝杈火光如寒江迸裂穿过团云直泻而下,在沉寂空静的夜空闪烁一瞬后消失无踪。紧接着,惊雷宛若响彻云霄的战鼓,毫不落后地划破苍穹。

  司檀惊惧一抖,自睡梦中抽离。她想拉起薄毯裹紧些,探手一摸却发现软塌另一侧是空的。

  闻亦出去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凉,她也辨不出他到底是出去了多久。

  她忽地坐起身来。昏黄烛火下,纱幔如同飓风下翻腾的海浪,肆意晃动着。窗外细细碎碎的黑影不停摇动,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呼呼阴冷的声响自木窗处划过,凄厉而又猛烈。

  眼前闪过儿时被人绑在暗室里的情景。蓄着黑胡子的粗俗壮汉,拥在一起哭嚎的孩童。鞭子,板子,锤子交叉碰撞的声响。原本模糊的记忆刹那间如潮水般一波波涌起。

  司檀曲着双膝,像是一只遗落在野外的孤虫,瑟瑟蜷缩在榻上,就连散开的头发都在一下下颤动,自头皮至发梢。她觉得嗓子被堵的难受,心好像受惊中胡乱蹦跶的兔子,再使劲的喘息也摆脱不了这分狂乱。

  就这么蜷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室外的动静微微减弱,司檀揉了一把眼周蔓延的水汽。身子往外沿挪了些,才掀起帐子下了榻。

  风好似刮的更肆无忌惮了,吹得闭合的木窗都在嘭嘭作响。她闭目深吸口气,待心头稍稍平静,自内打开了木门。

  一阵带着沙尘的疾风在怒嚎中猛灌进来,吹得她慌忙翻手遮面。院中低垂的藤萝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有些直接断裂,就坠在廊下。环树叮咚流动的清水中,也落着有几簇紫蓝花帘。

  也不知闻亦到底去了哪儿。这院中好几间房,都是有门前檐廊连接着。檐廊曲折错落,也不知是通往何处。司檀稍稍犹疑,便揉了揉微红的眼睛,缩起脖子迈步顺着一侧前行。

  她记得白天时闻亦曾从这里走过。

  席地狂风不散,偶有卷起的绿叶拍打在身上,有些疼。四壁灯火闪烁,有几盏已经被风熄掉。头顶灰云凝团,遮去半边天幕,本就黑压压的夜空此刻像是黑龙吐雾。

  司檀很怕,越是怕,她走得就越急。顺着檐廊摸索下去,忽见一侧房内有微黄暗光投射出来,司檀屏息,于拐角处驻足。

  窗子上有清浅的影子晃动,以外形来辨,是闻亦没错。司檀咬唇浅思,不知是该往前,还是识趣些退回去。

  闻亦白天大多待在院内,在她睡着之前都是在的。他夜间会出门,定是有事。她若是不懂事闯进去,怕是会扰乱他。

  仰头望一眼沉沉夜空,她猜着应是马上就要下雨了。她醒了就睡不着,更是害怕的睡不着。

  司檀低低脖子,再走上两步后,拽着身上的薄衫往一侧立柱上靠了靠。

  “谁?”

  房内传来一声,司檀像是受惊的兔子,眨眼就能弹跳起来。他的声音好凶,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润轻柔,入耳还觉得有些阴厉。

  司檀眉头锁紧,有些不知所措地搅动着手指往后退。脊背撞向身后的木柱,眼眶莫名地就红了起来。窗子上映着的身影越来越淡,借着风过的间隙,隐隐听得到有轻缓的脚步声渐近。

  “七七?”

  木门由内而开,司檀着一件单薄宽松的里衫站在门外,狂风肆虐,摇得庭前花木失了魂魄,吹得她的薄衫扑扑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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