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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_亦唯【完结+番外】(147)

  风顷棠收回了放空的手,垂目将眼前一幕收拢在眼底,良久的静然而立,沉默无言。

  他以为,多留她一时,她对自己的折磨就会减弱一分。她的痛楚,她的悲伤,也会随之减轻一点。

  而今看来,他错了。

  她真的是宁愿陪闻亦一起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

  这里真有那么差吗?风顷棠不禁自我怀疑起来,环视一周,见都是合乎他心思的陈设,他的矛盾、纠结,疯狂搅缠地乱了他的心神。

  “等你养好病,我会放你离开。”

  沉吟片刻,他不去看即将浮在她脸上、可驱散里外阴霾的欣然,漠然转了身,道:“连同镇魂珠,也一起给你……”

  ☆、百般滋味

  风顷棠果真说到做到, 将镇魂珠交到了司檀手上。

  不过那是在半月之后。

  司檀着寒,昏昏沉沉,时梦时醒。大夫再三斟酌、权衡着用药, 仍不见明显起色。

  她总说, 自己夜间看到了闻亦。

  她说出这话,自是没人相信。都当是着了寒, 烧糊涂了,是梦话。

  没人相信, 司檀低喃过几次, 便不再与人说话。独自缩在榻上, 或是神识恍惚的发愣,或是昼夜颠倒的昏睡。

  胡冥自家族没落起做了冥医,除了拥有医魂治鬼之术, 他祖上多为宫中妃嫔服务,最是擅长莫过于妇孺之科。眼见司檀情况越来越不好,魑阴夜里趁着府中安静,悄声将他拽了来。

  胡冥也是无奈, 一连几夜的来回奔波,用尽各种方式,总是控制住了这就不见愈的风寒。

  是不发热了, 可司檀的心情却是如沉深渊,整日的自闭且沉默。

  先前时不时的,风顷棠都护来院里晃一圈,要么说几句话故意刺激司檀, 要么就坐着逼着她用膳。可自那日他一怒之下离开,便像是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踏进过一步。

  这镇魂珠,也是着身边侍卫送来的。

  这天恰是长至节,也就是冬至。“夏尽秋分日,春生冬至时”,此日之后,阳气起盛,新岁实始,乃大吉之日。

  上将军府向来不注重各节气是何过法,仆役一如往常的奔走来回。只在送的晚膳里,多添了几道寓意“相聚合欢”的菜式。

  司檀胃口不佳,吃了就吐。卓焉也就只挑了好下咽的夹几块给她,勉勉强强吃进去一点,已经算是好的了。

  侍卫进门的时候,司檀正坐在食几前。一见那道冷情身影,他就绷不住地想要发火。面色不善地冷扫一眼过去,仗着自己习有几分招式,将盛放珠子的木匣扔在她面前。

  道:“将军吩咐属下将此物交于夫人,说,夫人既已如愿,明日便可离开。”

  “你这什么态度?”卓焉弃箸而起,“你家将军就是这么吩咐你递交东西的?”

  那侍卫鼻音拔高,不屑轻嗤,道:“老子向来这么做,姑娘看不惯,要么赶紧走,要么不看。”

  卓焉气得要炸,“你甩着张这么大的脸,要是不瞎的,哪个能看不见。”

  “姑娘眼睛不瞎,能看到老子甩着脸,怎就看不到自家夫人有没有过好脸?”那侍卫逼近卓焉一步,面上狠戾而显狰狞,“将军忍着不说,那是看你们可怜不予计较。别试图激怒老子,否则,老子一怒之下,会忍不住替将军讨口气!”

  “嘿?你还想讨口气?”卓焉挽着袖子,红眼上前与之理论,说:“当初是谁逼着不让走的,将我家小姐囚禁这么久,你还替主子不要脸的委屈上了?”

  “你说谁不要脸?”那侍卫伸手,一把锁了卓焉的下颌。

  卓焉丝毫不妥协,口齿不清地地反抗道:“我说得就是你,你不要脸。”

  盛怒不将,他手中力道不由加重。

  “魑阴……”司檀侧目轻唤一声。

  魑阴点了点头,明光烁闪,迅速显身甩一道凌厉掌风,恍如离弦之箭,直往那侍卫身上冲去。

  侍卫眸光一暗,钳制卓焉下颌的那只手抽回,转而袭向肩头处。受力后仰之际,利索翻转数圈,避开那道诡异攻势。

  魑阴稳下卓焉踉跄后退的身躯,颇显意外地收起灵力,环胸睨一眼过去,“话说得不怎中听,身手倒还不错。”

  “你是谁?”他稳站不远处,右手紧扣腰间长刀,眼中皆是蓄势待战的警惕色彩。

  魑阴暗暗再施几分灵力,笑着道:“刀都拔不出来的,就对我家夫人客气点儿!”

  那侍卫狐疑打量魑阴片刻,不由眉头蹙起。屏息垂目,费足力气试了一试,发觉果如她所言那般,长刀像是见了鬼一样动也不动。

  “你个妖女,到底使的什么邪术?”

  “本妖女使得制鬼之术。”魑阴毫不客气地学着他方才的态度,白一眼过去,转了身在司檀身畔落座,“镇魂珠既已递交,慢走不送。”

  他紧绷着脸僵愣一瞬,怒而冷哼一声迈出。行至门口转角,又稍作停顿,转眸看了一直静坐不动的司檀一眼,薄唇开合,难得语气轻缓,道:“希望夫人得了镇魂珠,往后有多远走多远,别再来祸害将军了。”

  语毕,肃然提步。

  “你大爷的,谁祸害谁了?”魑阴终是忍不住,扫一道风,卷起几上还未动分毫的瓷盘掷往门口处。

  顷刻间,飞星迸溅。

  司檀恍如未闻,抱起盛放镇魂珠的木匣,轻抚铜锁之际,毫无波澜的消瘦面颊上,幽幽灯火摇映中,落下两行湿腻深沟。

  闻亦,终于有救了。

  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再欺负她了呢?

  “夫人……”魑阴最见不得别人哭,她又不会说好话哄,手忙脚乱的没法下手,只能拽来卓焉。

  好在,卓焉陪伴她最久,是有法子的。也就几句好话,便哄得她止住不哭。

  可这一夜,也着实难熬。

  原以为找到镇魂珠,司檀就会高兴,能放下心睡个好觉。实则不是。她是真恨不得插了双翅膀,当晚就飞回去。开口与魑阴好一番商量,想要早些回去,可雨雪交加之夜,她风寒刚有好转,如何能让她这么回?

  司檀尝试几次,仍不得准许。魑阴硬着心肠,半分不予通融。无奈又无力,她只能抱着那匣子,在房中干着急的来回踱步。

  一夜未眠,雨止雪停。凛冽寒风还在摧枝斩树,毫无安宁之意。天幕待退,刚有微光乍现,司檀便抱着匣子下榻。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风顷棠早猜她会等不及,没想道她急于归家的心,会是这么急切而难耐。他不禁觉得讽刺。

  在这座府邸住了将近两月,直至登上车驾,她倾身掀帘,顺畅而轻松的动作中,竟毫无踌躇停留之意。

  是啊,她一直当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捉弄她、折磨她,当这是囚禁,如何会眷恋?

  风顷棠身披深蓝回纹大氅,迎风静立在面朝正门一带的阁楼。思绪飘忽,棕眸黯淡,原刚毅果决的脸庞,映着茫茫雪色,隐约浮上几分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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