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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算_梁九GLORY【完结】(29)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在宋安桥附近算命,正好遇上小九和她朋友邹幼清。幼清找我算命,本来她的命格一点问题也没有,也就是鼻梁稍冲了些,愚忠。我不光给她面相,还给她演了面。我道破了她的命格,也就是道破了天机,改了她缘事簿里的命格。后来,邹幼清在一起事故中死了,死后魂无所归,就来找小九帮忙。”

  魏延眸色暗了暗,转头看我:“你真就为了你朋友一件莫须有的鬼事,冒那么大的险?”

  “什么叫莫须有?幼清在下面活得不好,我作为她的好朋友,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在所不辞。”我道。

  魏延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英雄主义附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可知道,我们此行有多凶险?”

  我也冷笑了一声:“你问我拿眼泪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为人。”

  “你们两个,好端端的,吵什么吵!”陈昂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忽然两眼放光地望着魏延,“原来你就是那个送她赤鲤的高人!瞧我这脑子,你能跟着元集大师,还姓魏,这就八九不离十了!”

  “陈昂驹,我问你,你好好的命不算,演什么面?”魏延完全忽略了陈昂驹的恭维,毫不客气地问道。

  陈昂驹明明比魏延长十多岁,在魏延面前却没有什么脾气。我忽然意识到,其实陈昂驹根本没什么性格脾气。虽然他总喜欢耍我,但说到底,没什么坏心,人也很温和。只见他瓮声瓮气地答道:“我被棋鬼缠身,身不由己。”

  魏延看了一眼我和陈昂驹,淡淡道:“幼稚!”

  我和陈昂驹,一老一小,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地对魏延道:“你说谁幼稚呢!”

  说罢,陈昂驹从肩上滑下浅色的夹克,起身一把兜住魏延的头。魏延个子高,在帐篷里不能完全屈伸,重心本就不稳,被陈昂驹这么一兜,立刻倒在了地上。我从睡袋里钻出来,帮着陈昂驹,拿绣花拳脚踢打滚在地上的魏延。

  “让你说我幼稚!你他妈的才幼稚!你在你妈怀里吃奶的时候,我陈昂驹已经在街上做红白喜事养家糊口了!”陈昂驹骂得理直气壮、直抒胸臆,好不痛快!

  “你居然敢说我幼稚!骂我英雄主义!你还在你妈怀里吃奶的时候,老子我还在春风楼里吃酒泡妞,小兔崽子!”我恨恨道。

  陈昂驹一脸懵逼,“丫头,他还在他妈怀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吧。”

  “是啊,那时候我还没投胎,所以还在前世里逍遥快活。”我道。

  “那你怎么知道你前世是个男的?”陈昂驹问道。

  “那还用说吗?诶呀,你怎么废话那么多?”我道,“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揍几拳。这小子,大热天套风衣、穿牛津皮鞋,装逼装得都飞到天上去了。”

  我和陈昂驹还没揍几拳绣花拳,只觉后背一凉,身子一轻,就被人扔出一米远。我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刚想挣扎着坐起来,就被人当空扇了一记耳光,眼前更黑了。

  陈昂驹发怒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虽然我还晕着,只觉耳旁一阵风,陈昂驹已经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他貌似是从后面抱住了来人,将她推到在地,两个人一阵扭打。过了一会,我感觉到一条冰凉的手臂从我颈下穿过,要将我扶起。我的晕眩并未完全褪去,整个人瘫着,没有力气。

  待我好些了,视线回转,只见一身着黑色皮衣的年轻女子将陈昂驹反手押跪在地上。那女子脑后扎着一束整齐的马尾,和我早先见过的跟在魏延身边的小福没啥两样。

  “道歉。”那女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怒从心中来,我们只不过是和魏延开个玩笑,调笑打闹,何至于道歉的程度?

  “魏延,你被揍了,有女人替你出头。那我从出生到现在,没人打过我耳光,陈昂驹替我出头,怎么了?”我道。

  “你说的没错。”魏延撇了一眼那女子,淡淡道:“小乾,你过来。”

  小乾放了陈昂驹,走到魏延身前,道:“主人。”

  “你给我跪下!”魏延肃声。

  小乾闻言跪下,魏延朝我招手,道:“梁九你过来,现在她跪下了,你打回她一耳光,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没想到你魏延这么大方”我大手一挥,朝陈昂驹道:“哥,恐怕你这辈子除了嫂子让你跪,你还没跪过人,我被打了这一记耳光没事,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来。”

  陈昂驹咬着牙关,恨恨走到小福面前,眼看着厉风严雷的一巴掌就要下去,陈昂驹却改了手势,如灵蛇一般在小乾的脸颊上拂过,花溜溜地道:“诶哟,小乾姑娘,您这皮肤可真是水灵呢,大爷我摸得真是爽快!小九,你要不也来摸摸?”

  “欸,好!”我从地上站起来,正要靠近小乾,只见她反掌又要掴陈昂驹,我连忙一跃而起,从背后张手熊抱住小乾的前襟,由衷得拿脸颊在她后背蹭了蹭,道:“姐姐,你的奶好大好软。”

  魏延见我和陈昂驹爷俩一唱一和,绷着的冰山脸裂了一丝,哼道:“两个流氓!一个老流氓!一个小流氓!”接着,他拿手轻咳一声,道:“小乾,你下去吧,没你事了。”

  小乾嫌恶地看了我和陈昂驹一眼,掀开帐篷的帷帘,走出了帐篷。

  “你过来。”魏延喊了我一声。

  我不动。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魏延又喊了一声。

  “我们糙皮糙肉,一个巴掌有什么大不了。不像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打不起,骂不起。”陈昂驹帮腔道。

  “服了你们了,我这里有一瓶膏药,你给他涂上,我走了。”魏延放下一个小瓷瓶。

  待魏延出了帐篷,陈昂驹赶紧爬过去,把那瓶药膏拿到我面前。

  陈昂驹长得黑,眼睛又细,他看着我的右脸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从月白的小瓷瓶里点了一点药膏在手上,颇为惋惜道:“诶哟,怎么下手那么狠,嘴角都出血了,脸上还有那女人的爪印。”

  “哥,我鼻梁疼!我被她打得鼻梁疼!”我呜哇一声干嚎,余光撇到帐外立着的人影颤了颤,我于是叫地更起劲了,一屁股坐下来,满地打滚:“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长那么大就没人打过我!哥,我疼!”

  陈昂驹一边给我涂药,一边配合我,道:“不是哥不给你出气,是敌人太强大!革命尚未成功,梁九同志你还需努力啊。”

  我身上的烧刚刚退,到了后半夜,又烧了起来。这次不光是烧,还魇住了。梦里大片大片地下雪,我一个人赤着脚在雪地里狂奔,周围全是高耸入云的松杉。梦里的天色灰蒙,忽然,前方的雪地里爬起来一个人。我定睛细看,只见幼清穿着粉红色的小套裙,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手袋。我喊她,她慢慢转身,她的下半身已经没了,套裙的下摆空空荡荡,殷红的眼泪从她的内眼角落下来,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幼清朝我慢慢飘过来,我注视着她淡粉色的套裙裙摆,那裙摆慢慢上升,最后兜头朝我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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