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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_李寂v5【完结】(46)

  因为江聘自然地相信,他的好姑娘,会懂得他。

  他说他的娘亲。温柔似水的一个女子,温婉有礼,话不多,喜欢花草,爱诗书。

  在他还记事的时候,她最愿意做的事就是搂着他坐在窗前,给他讲故事,陪他画画儿。

  江聘慢慢地回忆着,十年前的事了。

  他那个已经病得身子孱弱,连路都走不稳的娘亲,在夕阳下摸着他的头发,声音缥缈的像风下的轻纱。

  她说,“聘儿,以后定会有一个和娘亲一样对你好的姑娘嫁给你。她会代替我,继续爱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鹤葶苈抚着他颤抖的背,用唇角亲去他滑下的泪。只有一点点泪,咸咸的,湿热。

  “我原本是不信的…”江聘搂着她,哽咽地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直到今年初春时,我遇见了你…”

  他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他开朗,爱笑。他顽劣,喜玩闹,总是惹祸。

  可是受了再多伤痛,承担了再多的委屈,他都从来不哭。

  但是将军的回家,将军说的那些话。激起了他心中所有的阴暗面。

  他的心是朝着阳的。而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杂草,却在此刻疯狂的滋生,密密麻麻,堵的他喘不过气来。

  “娘亲那么好,他却不满足。他抬了好多的姨娘回来…”江聘睁着眼看她,睫毛上沾着水,“后来,娘亲的身子越来越不好…”

  她走的时候,江聘七岁。

  第二年,江澍出生。

  鹤葶苈不知该怎么劝慰他,只能扯过被子把他抱的紧紧。用脸去贴着他的,一遍遍地跟他说,“阿聘别哭。”

  “我不会像他那样的。绝不会。”江聘把她的凉凉的脚丫夹在腿间,强调着,“真的,我发誓。”

  “我信你的。”鹤葶苈肯定地点头,“因为阿聘那么好。”

  黑暗中,她的眉眼不甚清晰。细嫩的耳垂润如珍珠,海藻一样的发铺在二人的身上。声音清脆,却掷地有声。

  “阿聘乖,葶宝抱抱哟。”江聘无声,鹤葶苈有些急。

  她更用力地去环他的肩,开口逗他,“咱明天不去书院了,我带你包圆子玩好不好?”

  “你喜欢我吗?”过了半晌,江聘的喉结终于动了动,轻声问她。

  驴唇不对马嘴。

  “喜欢。”鹤葶苈毫不在意,她很痛快地点头。柔软的头发蹭在他□□的肉上,痒的勾人。

  “好。”江聘笑起来,倾身过去吻她。手脚不老实地摸过去。

  唇被堵住,鹤葶苈的脑子也慢慢被他吻得混沌。直到最后累的软在他怀里,被他抱去沐浴,她也还是懵的。

  江聘说“好”。可他是在答哪一句话呢?

  天光微微亮了,江聘拄着腮躺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无声地笑。

  她睡得熟。几缕调皮的发落在鼻头,她痒,从嘴唇呼着气要把发吹走。眼睛还紧闭着,腮帮子却一鼓一鼓的。

  娇俏又可爱。

  江聘笑得更欢。他伸手把那缕发撩到她耳后,低了头亲了口她的鼻尖。

  “唔…”鹤葶苈嘤咛一声,下一刻却撅着唇还了他一个吻。亲在空中,啵唧一声。

  “傻葶宝。”江聘学着她的样子,也轻轻地啵唧了一下。看着熹微晨光中她朦胧的侧脸,眼睛都乐的弯起。

  她好漂亮。精致的像一尊瓷娃娃。无论哪里,长得都好顺他的心意。

  江聘翻身下了地,给她掖好被角。又赤着身蹲在地上看了她好一会,才出去换衣。

  我的傻姑娘…

  我的好姑娘…

  .

  等过了很久,鹤葶苈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天早就大亮。太阳高高悬在半空,是真的日上三竿。

  窗户那里被很贴心地挂上了藕荷色的纱帘。日光透过薄纱撒到被子上,一点点细碎的光晕。又柔又美。

  枕边的人早就起了。她迷迷糊糊地记得江聘靠在她耳边跟她说话,让她多睡一会,让她不要急。

  难得赖床,二姑娘靠着枕头抓着绣被上的光影玩,细眉愉悦地弯起。

  院外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她听到阿三无奈的劝言,满满的都是忧虑。是对着江聘说的。

  他说,“公子,您慢点。面粉都飞了漫天了。”

  阿聘没走?什么面粉?鹤葶苈挑挑眉,掀了被子想下去找他。

  江聘的回话很不耐烦,带着点赌气的味道,“行行行,你天下第一行。让点让点别挡小爷的路。”

  听起来,他心情应该还不错。闻声,鹤葶苈的笑意更浓。

  对嘛,她的夫君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弯着腰穿鞋子,起身要走时,却发现了枕边的一个信封。

  很传统的那种信封,褐黄色的牛皮纸。可又有些不同。因为上面用细细的小狼毫笔沾了红色的染料画了一大簇的茶花。

  艳丽,火红。

  旁边是三个好看的行书字。与妻书。

  情信?看着这样的封,鹤葶苈脑中的第一个印象便是这个。

  夫妻这么久,怎么还这么有心。她觉得幸福,有些想笑,很欢喜地开了封去看。

  好长的一封信,密密麻麻写了四页纸。

  鹤葶苈本是弯着唇的,可看着看着,却是再笑不出来。鼻子越来越酸,她捏紧了纸的边沿,喉咙酸痛。

  江聘的字进步极大,规整的,潇洒凌厉。

  他写了很多很多,叙述并不完美,有些涂抹和错字,但看得出用了很大的心。每个字都显得沉甸甸,全是他的心血。

  江聘用了很大的篇幅去讲他的爱,去讲他的顾虑和担忧。他再次将心剖开,写在纸上,给她看。

  母亲的抑郁而终,父亲混乱的后院,除了祖母再无旁人关爱的少年时期。这些都在他的心上打下了似浅实深的烙印。

  他真的是怕极了重蹈父亲的覆辙。即便他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但还是怕。

  他其实,是有些敏感的。

  在信上,江聘夸她。说她是柳枝儿一样的美人儿,柔弱,而有着生而来的坚韧。讨人喜欢。

  他又说她是糖做的娃娃,剔透,却又让人含在口里怕极了会化。仍旧讨人喜欢。

  哪里都讨他的喜欢。

  鹤葶苈用指头捂着唇,堵住要溢出来的呜咽。

  她看见了江聘画下的那个血指印,还有旁边的那句话。寥寥数字,笔墨却是重的要晕开了上好的宣纸。

  他说,此生为你一妻,再无妾侍。

  他是真的咬破了指尖,印了个手印。嫣红的,像是雪中的寒梅。刺目的色泽扎的人心疼。

  怎么就那么傻呢,怎么就偏要较真儿…

  “傻阿聘…”

  鹤葶苈只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泪落下来,她伸了手去接,不敢让它染湿了信纸上的黑字。

  掌心里温温热热,心里却是酸酸麻麻。难受得无以复加。

  她穿着素白的寝衣,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炕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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