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心知这一点,嘴上却是不饶人。
“不就是一盘子金乳酥,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大公主若是心疼得紧,不如我使银子给再要两盘。”
“你一个臣妇,胆敢嘲笑本宫!”德章公主杏眼圆瞪,似是被戳到了痛处。“我堂堂皇室公主,岂用你一个臣妇可怜!”
“大公主,我可没有嘲笑你,我就是觉得为了几块点心就要人命,传出去损坏的可是我们整个皇族的声誉。”
“你?皇族?”德章公主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没忍住“嗤”笑出声。“你少在那里我们,谁和你我们。今日本宫还就把这小贱婢打杀了,你又能耐我何?”
柔嘉公主像是听不下去,道:“大皇姐,父皇平日里常教导我们仁爱体恤,为人以贤,服人以德。你若是为了几块点心就要人命,必定会被世人指责。”
为人以贤,服人以德?
姜觅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那老阴阳人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想得一个贤德之君的美名,何其的虚伪与可笑。
德章公主恼怒于柔嘉公主的说教,俏脸一沉。“萧真!你少在这里做好人,更别拿父皇来压我。父皇是教我们仁爱体恤,那你做到了吗?你别以为天天装端庄装贤淑,你就真的是好人了!说到这打杀奴才的事,你做的不比我少。敢情是这小贱婢偷东西没有偷到你宫里,否则你只有比我手段更狠!”
“大皇姐,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你不给我面子可以,毕竟你是长姐。但你不能不顾皇嫂的脸面,皇嫂你说是不是?”
这是祸水东引,把战火往别人身上引。
姜觅挺腻烦的,一个姜晴雪,一个柔嘉,表姐妹俩一个比一个热衷于借刀杀人,自己躲在后面装好人,不仅行事大同小异,手段更是复制粘贴,还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原本此事她完全可以不管,但她没有办法狠下心肠,或许是因为小宫女年纪太小让她于心不忍,也或许是那双和萧隽很像的眼睛让她心生恻隐之情。所以哪怕如此浅显的挑拨离间,她如今也只能上套。
她看向德章公主的同时,德章公主也一直在看她。彼此眼神相触的那一刹那,她在德章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矛盾纠结,以及求助乞求。
为什么纠结,又为什么乞求?
这个小宫女到底是什么人?
“柔嘉说得对,我现在是你们的皇嫂,这事我若是没碰到也就算了,既然被我遇上,那我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你拿什么管?”德章公主讥讽一笑,趾高气昂道:“这是宫里,不是你的慎王府,你既不能一直待在宫里,又如何管得着。便是我现在饶了这小贱婢,等你出宫后她还不是任由我处置。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柔嘉公主看上去十分焦急,“大皇姐,你万万不能这么做。这小宫女…不能杀啊!皇嫂,你快想想办法,大皇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说得出来一定也能做得出来。今日她胆敢当着你的面打杀奴才,分明是做给你看的。”
姜觅被她这么一说,像是瞬间被激将成功。
“我还就不信这事我管不着,一个小宫女而已,难道我还保不下!我好歹也是一品亲王妃,明媒正娶的萧家妇,我若是讨要一个宫女,总不是什么过分之事吧?”
“姜觅,你真的要这么做?”德章公主问她。
她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终于明白今日这一出究竟是为哪般。柔嘉公主的目的就是想把这小宫女推给她,而德章公主的矛盾纠结也在于此。
浑水不好趟,尤其是宫里的浑水。
柔嘉公主对那小宫女道:“大公主要杀你,本宫也劝说不住,你若是想活命,还不快求慎王妃。”
小宫女闻言,看向姜觅。
一张泛着青色的脸越发显得可怜,瑟瑟又惶惶。那浓墨一般漆黑的眼珠子里,似有亮光一闪而过。她嘴唇嚅了嚅,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德章公主似是气急,怒道:“你个小贱婢,你别以为二公主帮你说话你就能逃得了。本宫连慎王都不放在眼里,还怕什么慎王妃,谅她也不敢真的和本宫作对,更不敢把你带走!”
“我还就敢这么做,你能耐我何!”姜觅上前一步,像是和她对上。
“你知不知道这小贱婢是什么人,你就敢揽事?”
柔嘉面色一变,“大皇姐,休要胡言乱语。一个小宫女而已,皇嫂不过是起了怜悯之心,不愿见你行作恶之事,招来骂名而已。”
德章公主冷笑连连,“就你萧真会做好人,也就是有些人傻,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什么皇嫂,不过是个蠢货而已。你既然敢要人,那我就敢给,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柔嘉公主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出,就是受了余太后的指使,祖孙俩非要把一个中毒的小宫女推给自己,摆明了就是想算计她,所以这个小宫女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
她再看德章公主的眼神,毫不意外再次看到了纠结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