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喊话的人见局势已起, 站在高处大声道:“我听说云州的义军快要到了, 他们的头领原是顾家的家将。我还听说南平王府之所以被抄,正是因为南平王想让先帝挖出前朝的宝藏救苦救难,没想到先帝突然驾崩, 新帝不仅对此事只字不提,而且前几日还抄了谢家, 只因谢太傅也提议让他挖出宝藏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想当年若不是顾家先祖南征北战,哪里有我们百姓这些年的安稳日子, 还为了百姓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谢太傅一家也是如此, 皇帝摆明了是不顾我们的死活, 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投义军!”
“投义军!”
“投义军!”
群情激昂,一声盖过一声。
城墙上的守城兵吓得腿脚发软, 连忙将此事报了上去。势态紧急,民心不稳,没有人敢做主隐瞒,很快这里的消息就送到了天子的案头。
皇帝大怒,连夜召集朝中众臣商议。
那些臣子们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冒着大雨进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焦虑,因为近几日来他们已经焦头烂额了。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那些话,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没钱。
“国难当头,诸位爱卿难道就不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吗?”
众人一听皇帝这话,便知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
眼下京外流民遍野,到处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安置那些人要银子,供他们吃喝挺过寒冬也要银子,年后还有灾后重建以及田地重修,哪一样都要花钱。如此之巨的花销,一旦开了口子恐怕搭进去的不止是一份力,而是他们所有的家当。
从大义上讲,为官者为民,但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若不为光宗耀祖,若不为荣华富贵,又有几人会寒窗苦读汲汲营营。
所有人都在沉默,气得皇帝怒砸了一个砚台。砚台倒是极其结实,虽然没破却发出很大的声响,惊得一干大臣们跪在地上。
“你们身为大雍的臣子,危难之时不想着为国出力,替朕分忧,朕要你们何用!”
天子一怒,群臣瑟瑟。
死寂之时,谢太傅出列。
“陛下…不是臣等不愿意出力,而是杯水车薪难以为继。若想安抚百姓重振社稷,非巨财不能为之。臣听说元祖皇帝有先见之明,一早将当年前朝之物一分为二,取其一埋藏至今,由历代君王口口相传。陛下,臣以为今日之难已无计可施,应当将那宝藏挖出以解燃眉之急。”
这话一出,有人小声议论。
前朝的宝藏之说近两日不知怎么传了出来,不少人都以为是无稽之谈,当然也有人觉得或许确有其事。
皇帝凌厉地瞪着谢太傅,眼珠子都瞪出来。
“谢卿,坊间传言而已,你居然敢来质问朕!”
“臣不敢。若这不是坊间传言,而是确有其事,陛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也不愿意将宝藏挖出吗?”
是他不想挖吗?
明明是他根本不知道埋在哪里,又从何挖起!
皇帝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你…”
“臣恳求陛下为天下万民着想!”
“太傅,你这分明是无中生有,以此来逼迫陛下!”柳相出列,怒斥谢太傅。
所有人都懵了。
这些年来谢太傅和柳相走得极近,两家还是姻亲,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看上去像是要对立一般。
柳相又道:“天下有乱,自然流言四起,太傅岂能因为这样一个无根无据的传言,便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谁说这是传言?”谢太傅反驳道:“当年南平王最后一次进宫面圣之前,曾与我提起过这事。他说当下各地灾情吃紧,若不稳定民心必将造成大祸,所以他要进宫请求先帝早做决断,切莫耽误了先太子的赈灾事宜。”
他这话一出,殿中众臣的议论声大了一些。
有人喃喃着:“所以当年先帝和南平王争执,难道就是为了此事?既然有宝藏可挖,为何先帝不同意?”
先帝在位时励精图治,事事都是天下百姓为先,又怎么会不同意。
不少人想到这点,齐齐看向谢太傅。
“诸位有所不知,元祖皇帝曾有言:非大难国危,宝不出。若宝出,则江山乱,乃子孙无用。先帝正是忌讳担一个昏君之名,这才犹豫不决。陛下不愿意,想来也是因此这个原因。”
皇帝真是有苦说不出,有火发不得,他根本就不知道元祖皇帝的交待,又哪里来的愿与不愿意。
他突然眯起眼,越发凌厉地看向谢太傅。
柳相问:“谢太傅居然知道的这么多,为何此前从未你提起过?”
“如此机要秘密之事,我怎可随意说出。”
“那你现在为何要说出来?”
“天下之危,匹夫有责。我身为大雍臣子,危难之时岂能再考虑个人前程,自然是要以百姓江山为重。还请陛下下旨挖出宝藏,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
皇帝怒极,随手抓了一下东西朝谢太傅扔去。那东西滚落在地,虽然没碎却被磕破了一个角,赫然是那仿制的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