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
觅儿…
他再也受不住内心的窒息感,颓然地跌坐在一块石头上。
……
府里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地忙着搜寻,折腾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
为表自己的贤惠大度,余氏将满庭芳下人几乎全派出去帮忙找人,只留了李妈妈一人在身边服侍。
姜觅是死是活,她当然不会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的计划落了空,不仅被刘氏横插一脚,还平白无故惹上是非,她更在意的是一旦姜觅真的出事,那么徐氏留下来的大笔嫁妆自己半点也沾不上。
“夫人,你说老夫人到底想干什么?”李妈妈小声问道。
人是在被罚跪祖宗灵位之时不见的,当时看守的人正是安怡堂的婆子,不说是她们,便是府里的其他人也觉得姜觅的失踪和刘氏脱不了干系。
余氏冷笑一声,“这还用问,不就是想独吞徐令娇的嫁妆。”
那徐家的义子闹上门来要嫁妆,婆母说不定想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断了徐家义子的念想。
“老夫人这么明着来,就不怕吗?”
余氏闻言,皱了皱眉。
她忽地站起来,惊道:“她不会是想栽赃吧?”
李妈妈也惊了,老夫人若是想栽赃,她家夫人是不二之选。她就说老夫人怎会如此大胆,原来是想一石二鸟。
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奴婢这就去给舅老爷报信!”
她还没走出院子,就看到姜惟进来。
余氏强颜欢笑地迎上去,随后装出悲痛担忧的样子,先是问了搜寻的结果如何,又问姜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惟一夜没睡,身心都受到极大的打击,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无比,再无以前的儒雅淡然,仿佛老了几岁一般。
“有劳你跟着挂心。母亲年事已高,料理内宅力不从心,才会出了这样的纰漏。等觅儿找到之后,我会让她把掌家之权交给你。”
余氏大喜过望,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她嫁进侯府十几年,原本以为婆母身体康健,自己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接手侯府的中馈,没想到竟因此事而有了转机。
看来侯爷对婆母已经不满了。
“侯爷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姜惟点点头,说了一句“日后你多费心”的客套话便走了。
他一走,余氏就笑出了声。
“你别去找我哥了,侯爷心里明镜似的,他哪里不知道一切都是老夫人捣的鬼。你说这大姑娘和我一直不对付,没想到居然会帮我这么大一个忙。于情于理我也不能看着她有事,你再调些人手去找,务必要找到她。”
李妈妈也为她高兴,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了。
侯爷说大姑娘找到之后就让夫人掌家,那如果大姑娘没找到呢?侯爷说那番话真的是因为信任夫人吗?还是藏着什么警告暗示呢?
她欲言又止,见余氏实在是欢喜又不想扫兴。私心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侯爷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这么一来,大姑娘就非找到不可了。
“夫人,你说老夫人会把大姑娘藏到哪里呢?”
余氏敛了笑意,皱了皱眉。
“所有的院子都找遍了,人在哪呢?”
这个时候姜觅刚刚睡醒,她眨了眨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之后从裹着香软被子蜷缩的姿势中慢慢坐起,试着缓缓伸展着并不舒服的四肢。
此处是她房间里小密室,她从昨夜起就一直待在这里。
昨夜那黑脸婆子走后,她就悄悄溜了。一路避着人溜回采薇轩,自然是不能从正门入内,而是顺着后墙的木梯爬进来。
木梯是子规提前准备的,等她爬进来后就收起。然后她躲进这间小密室,子规则按照计划行事。
她记得子规第一次看到这间小密室的表情,又懵懂又震惊,但什么也没有问。
这一夜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光是她的屋子里就被搜了好几回。她听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也听到子规的哭声。因为一夜提着心没有睡去,白天才补了觉,这一觉就睡到了现在。在此期间内子规隔一段就进来哭,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全是有用的信息,所以她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小密室里没有吃食,也没有水。
她有些饿也有点渴。
外面又传来子规的哭声,“姑娘,你在哪啊?你是不是饿了,你是不是渴了?”
她忍着笑,敲击了一下密室的内壁。
这个意思是不吃也不喝。
子规侧耳听了一下动静,又哭,“姑娘,奴婢担心你啊…你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
姑娘不吃也不喝,真是遭了罪了。
院里的下人听到子规的哭声,一个个也是面有忧色。他们是采薇轩的下人,如果主子出事了,他们又能落下什么好。于是有人也跟着抹起眼泪来,很快院子里哭声一片。
天已经黑了,夜色如黑幕一样压在侯府的上空。
哭声飘散在黑夜中,如鬼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