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了。”贺灵勾唇笑笑,“眼下已经没什么要紧的。”
她看了一圈,院落中的树木都光秃秃的,不见一点年节的喜气,太过素净了些,还有言却身上,竟也没做一身新衣么?
“年节你就是这样过的?”
言却顺着贺灵的目光看去:“这宅院已经很好了,再者,言却也不是……”
“言却。”有人扬声叫他,“你前些日子埋的酒是不是该好了。”
人一阵风一样出现在贺灵跟前,一袭张扬单薄的红衣,除了君承,还能是哪位。
“呦,贺小姐。”他倒是并不吃惊贺灵的出现,打趣道,“又想起你这里金屋藏娇了?”
“瞧瞧。”君承围着她走了两圈,“是哪位又招惹我们贺小姐了。”
他凑近贺灵道:“贺小姐闻着,似乎很不高兴。”
“君承。”言却道。
同君承也打过不少交道,贺灵知晓他这种人,你越是退后,他越是得寸进尺,还不如同他正面相对。
贺灵不躲不闪:“你怎么也在这?”
“来者是客,怎么,贺小姐是想赶我走?”
贺灵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君承不在意地笑了笑:“知晓贺小姐舍不得。”
贺灵略微提高声音:“我也没这个意思。”
“哦。”他故作苦恼道,“那君承可是不明白贺小姐的意思了。”
“贺小姐究竟是想在下留下,还是不想在下留下。小姐不是最明白不过,在下是做什么的么?”
“随你。”贺灵径直越过君承,往里面去。
君承轻笑一生,瞥了眼言却,跟在贺灵身后。
伺候的丫鬟不一会捧上茶水和点心,贺灵不得空,这些常用的东西,都是言却准备的,虽没有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可也不讨厌就是了。
“小姐可想出去走走?”言却煨上些甜酒,“这几日天气还算爽快。”
贺灵撑着头想了想,眼下寒气仍旧未消,虽说已进初春,可还不见春的生气,在外头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且她这几日又实在没什么精神,
“不必了,眼下天还冷,只想坐着。”
贺灵接过言却递来的酒盅,铺面便是一股浅淡的桂花香气和酒香,她稍抿了一口,虽不如青汇坊的甘甜,却十分地柔和,别是一番风味。
“这是你自己酿的?”
言却道:“小姐不嫌弃就好。”
“很好喝,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君承也默默地喝完一盏:“这倒算不得什么,你想不到的还有许多。”
“怎么说?”
他看了眼言却的手:“若非他这双手在旁的地方,还有十分宝贵的用处,得小心呵护着,只怕皇城就要多了个模样出挑的大厨。”
贺灵生出几分兴致:“先前倒没有听你提起过。”
“不过是雕虫小技,便不敢在贺小姐面前献丑。”言却道,“眼下也该用午膳了,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留下来用些?”
贺灵自然不嫌弃,连忙点头,言却得到首肯愉悦地去后厨准备,前厅开阔,又将贺灵同君承留在一块。
酒杯在手中转了一圈,贺灵目不斜视,权当身边的人不存在。
她同君承一直没有什么话。
这人太主动,太机敏,在风月场上锻炼了一身的本领,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带入到他的节奏中,不知不觉听从他的指示而行,浑然不知。
他太过危险而又张扬,活色生香,而她手段粗苯,难与他周旋,合该敬而远之。
贺灵偷偷看他一眼,默默往旁边做了些。
“贺小姐很怕我?”
“没有,就是不太习惯同你在一处。”
君承一笑,看了贺灵一眼,倒没再有旁的动作:“多相处相处,贺小姐就习惯了。”
贺灵却仍旧有些不自在:“我去帮忙。”
“言却自己应付得来。”君承道,“不过贺小姐眼下,不是有不少应付不来的事么?”
他们这种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且裴远章出事也不算是秘密,不加打听都能听到几句,贺灵不意外君承能看得出。
“那你且说说,该如何帮我?”
“贺小姐踏进宅邸时,不就已经找到方法了么。”君承笑了笑,“只是言却终究太柔婉了些,贺小姐若是想彻底拔除……”
他的手指从贺灵的肘部,缓缓向下,滑到她的手背上:“不若来寻君承。”
“你能有什么法子?”
君承抱胸,挑眉看着她:“待贺小姐对我放下些戒备,君承的法子,才能奏效。”
贺灵深深地看他一眼,她隐约能觉察到,君承的方法一定不是什么好办法,而且还十分的危险,或许能够奏效,却远超她能承受的范围。
明里暗里都在撺掇她,贺灵不知晓君承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应当少同他说些话,不然指不准哪一日,就被这人带偏了。
贺灵沉默,随手挑了一块点心,打算去院子里逛一逛。
君承没有跟上,翻出酒坛,一杯又一杯斟着酒喝。
等到言却准备好午膳,一坛子桂花酿都进了君承的腹中,他似乎有些醉了,一双桃花眼潋滟,看着桌子都是满溢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