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可,不是母亲您的宴席么?”
“对,所以更不得马虎,贺灵,是母亲的宴席,所以主题皆由母亲定,你要写什么说什么,都由母亲定下。”
“那日是你贺灵母亲的生日,你说的话,你写的诗文,都不能被任何人比下去,你明白么?”
她不明白。
贺灵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要在这些事情上好强,她的心意是真的,就算做的诗赋不如旁人又如何?
难道她的孺慕之情,就比不得华丽漂亮,却空无一物的文赋?
她可以改的,一遍写不好就写两遍,一日写不好就写两日,她虽然不聪明,可总能写出个差不多的,像当初在笄礼上,写出个能得到些赞许的文章。
可现在,竟然连一个机会都不给她了么?
“就这么定了。”景阳道,“你有什么思路同夫子说,过两天她写完给你送过来。”
贺灵看着合上的木箱,随意应了声。
夫子的文章很快就写好,贺灵看了一眼,很好,或许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匹敌的好,她对着自己已经改了四五次的文章看,她确实差得很远。
可有能同夫子媲美的,贺灵装着自己和夫子的文章,快马赶到三林书肆。
“这么冷,怎么出门了?”
贺灵脱下大氅,快步贴到裴远章身侧:“你得帮帮我。”
第46章 46
“离母亲的生辰没有几日了。”贺灵翻来覆去地检查自己写的文章, “皇城的宴席真的好麻烦,各种见缝插针地要显露文才,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太为难了。”
贺灵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虽然她不赞同母亲找人代笔的做法, 可也认同, 自己母亲的宴会上, 她应该是表现最好的,让母亲在生辰宴上满意。
可是怎么办,想法很好, 只是她确实没有碾压众人的能力和水平。
贺灵趴在桌子上,对着删改得不成样子的稿纸, 长长地叹了口气。
“尽心便好。”裴远章手放在贺灵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原本瘫在桌上的姑娘顺势,没骨头一样地靠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太别扭,裴远章略微调整下位置,方便贺灵靠着。
谁想他微微一动, 贺灵也要跟着动,室内温暖, 两人穿得都不厚重, 他的手臂便陷入一片绵软之中。
裴远章怔了怔, 分明还是个孩子,怎么……
他眸光微垂, 贺灵的衣襟因为方才的折腾偏斜, 露出细白的肌肤, 而其下,难掩玲珑。
房中的炉火烧得人有些发干。
裴远章抽出手, 身侧的人甚至放下稿纸,将他的臂膀抱得更紧。
他看着贺灵,贺灵神色仍旧焦急,因为他的动作又添上几分埋怨,却对眼前两人的情况无知无觉。
不入流的只有他一个人。
“坐好。”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命令。
贺灵惊讶地收回手,坐正身子,埋怨之色更甚,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待她的态度这般冰冷。
裴远章饮尽一杯水:“给长公主的贺礼备好了?”
贺灵点点头:“我亲自做的玉雕娃娃。”她伸出自己的手,“你看,做这个还伤着了,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手掌上果真有些细小的伤痕,在柔嫩的掌心中看着格外碍眼,裴远章小心地碰了碰:“还疼么?”
贺灵点头:“疼的,不过我很高兴。”
“我雕得可好看了,母亲肯定会喜欢。”她偏头看着身边的人,“你喜欢么,我给你雕个小兔子?”
“怎么长公主是个玉娃娃,到我这就是只兔子?”
贺灵嘿嘿笑了笑:“当然是因为兔子省事啊。”
“不然小老虎喜欢么?”
裴远章用书卷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起身去书架上翻找出来一瓶伤药。
贺灵手上的小伤口都已经结痂,不少都快脱落,裴远章还是十分仔细地,将药膏涂抹在上面,似乎担心贺灵疼,还轻轻吹了吹。
气息温热,贺灵下意识地蜷缩要抽回自己的手,被裴远章扣住手腕,一点点又将掌心展开。
“都快好了。”
“我知道。”裴远章待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伤仍旧细致,“小心留疤。”
“也总要让我弥补。”他的指尖点在没受伤的指腹,“毕竟伤到的时候,我不在。”
贺灵的心似乎软成了一滩蜜水,呼吸间都是甜滋滋的香气,摆好双手:“那今后要是我受伤,你都会在么?”
“我在便不会让你受伤。”
在此之前,贺灵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会因为另一个人的话,快乐成这样,快乐到几乎要飘起来,快乐到变成不断冒泡泡的糖浆。
这句话满是对她的爱护,又像是海枯石烂的誓言,贺灵高兴得笑出声:“能不能再说一遍。”
入目就是贺灵傻兮兮的样子,裴远章笑了笑,没有再说,轻轻地,在她手腕上落下一吻。
贺灵只听到耳边一阵轰鸣声。
“听到了么?”
贺灵红着脸,讷讷点头。
“好了。”裴远章抬手捏了捏她的面颊,“不是还要背贺辞么?”
“哦。”贺灵拿起稿纸,挡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