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掌柜告诉她地点约在了一座茶楼,他俩便一同前往。
姜月知道这座茶楼也是东家的,这里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
茶楼包厢内,李掌柜珍重其事地介绍道:“姜姑娘,这是东家封璟。东家, 这是姜月姜姑娘。”
两人打了个照面, 均是点了点头。
姜月坐下来,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只见眼前男子目若朗星,温润如玉, 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斜斜地倚在榻上,带着一丝不羁和俊朗。
他面色无波无澜,挑眉问道,“你就是姜月?”
“正是,没想到手工坊的东家这么年轻,”姜月微微含笑道,“幸会幸会。”
李掌柜之前没提及东家的年纪,只说他处事风格老辣,她还以为就算不是个老头子也该是个中年大叔。
封璟笑里藏刀道:“听说姜姑娘做的木雕不错,带着李掌柜赚得盆满钵满……竟让他敢肖想我铺子的主意?”
李掌柜闻言,顿时有些汗颜,一声不吭地抹了把汗。
封璟垂眸,杂鸦羽般的睫毛盖住眼底的神色。他捋了捋袖口,接着说道,
“而且,我为何要卖给你们?八百两就想买下来,你们倒是敢想,两三年前的价钱放到现在已是今非昔比。
“我要一千两,”他说道,语气带着些许的不容置疑。
李掌柜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为难道,“东家您这涨得是不是太多了?”
姜月没想到,李掌柜说这人不好相与竟是半点不假,一开口,说话便如此不客气。
幸好她提前做足了功课,否则这一千两怕是一两都逃不掉。
只见姜月面不改色,气定神闲道:
“小女子听闻封东家在集市东边有座酒楼,正与对面新开的酒楼打了一个月的价格战,如今应是刚好缺这笔银子,不知可有此事?”
“又有传言东家在集市南边有家客栈,因贵客斗殴打砸损失了不少银子,正令东家顾此失彼、焦头烂额,也不知是真是假?”
封璟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没被唬住不说,竟还如此伶牙俐齿,专捡他的痛处说。
他面色微讶,片刻后又云淡风轻道:“那又如何?你所说的,不过是我名下的两处产业出了点岔子,你又怎知我不能从其他产业那儿周转过来?”
姜月唇角微扬,道:“东家若真是看不上我们的八百两银子,又为何会答应来见?”
她说完,眉眼含笑地看向封璟,平静观察他的神色。
封璟默了片刻,面色算不上有多好,只是中肯地评价道,“姜姑娘年纪轻轻,倒是挺会做生意。”
姜月也不谦虚,笑道:“封东家过奖,彼此彼此罢了。”
最终,两方以八百二十两的价钱达成了交易。
姜月满心欢喜地接过契书,看着上面三个人的手印,高兴地朝李掌柜道:“太好了,无忧手工坊是我们的了。”
封璟神色复杂,沉声道,“姜姑娘,有空不妨来我的茶楼喝杯茶,我们后会有期。”
姜月客套道:“后会有期。”
姜月与李掌柜回去商量了下手工坊此后经营事宜,没多久便达成了一致意见。
即日起,坊中每月的工钱和各项开支,包括进货、报损等,都由两人平摊。手工坊交给李掌柜打理,李掌柜每月则需将账簿拿给姜月查看。
此前姜月带到无忧手工坊卖的东西是同李掌柜三七分,李掌柜拿三。如今手工坊的利润两人四六分,李掌柜拿六,相当于十中有二是给李掌柜的打理费。
因而,无论姜月以后做的是木雕或是泥塑,亦或是别的什么,只要从无忧手工坊卖出去了,李掌柜便拿百中取十八,姜月拿百中取八十二。
李掌柜乐得高兴,毕竟他再也不用上交高昂的月租了,铺子的地契还有自己的一半儿,姜月做的东西卖得越多他自然也赚得越多,怎么算他都是不亏的。
他禁不住赞叹道:“姜姑娘还真的是有做生意的天赋,算得清楚又明白,令老夫心服口服。”
姜月眨巴着眼睛,打趣道:“我不过是爱财罢了。”
*
手工坊的事情告一段落,姜月不用管坊中琐碎的事,只用坐着收钱就行,正乐得清闲。
她手上已经没有了预定的木雕单子,新一批的泥塑也尚在阴干。
终于有时间做新的木雕了。
她曾经做过一种首尾呼应的萌趣手镯,近日正好想试一试。
姜月拿出所剩不多的黄杨木,锯出一截很短的圆盘。她将圆盘外面的树皮削干净,又将其中心掏空,留出一个三指粗的黄杨木圆环来。
她估摸着位置,留出一截不动,将圆环的其他地方继续加工,雕成两指粗细的手镯模样。
而后,再将预留的位置分为两部分,一边雕了一只小猫头,另一边雕了个小猫尾巴,再将中间交接的地方截去。
她将小猫头雕刻出更多的细节,从眼珠子到眼眶,从鼻尖到耳朵,从胡须到毛发无一不精细。这小脑袋她一直雕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完美得找不到丝毫瑕疵才算满意。
接下来,她将手镯的其他部分雕成小猫的身体和尾巴,整个儿手镯是一只伸懒腰的长猫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