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榆虚弱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实验室的床是一张钛白色的床板，十分冰冷, 只适合机器人躺着，苏榆垂下的手刚落上床板就被冰的迅速抽回来。
“好冷啊。”
零控制了一个机器人将楼上休息室的薄被送下来，在床板上铺好后, 抱着她重新坐回床上。
她的脸烧的酡红一片，身体异常高温。
白大褂在刚取的血里发现她的血液里出现了大量不明白丝，那个最先出事的研究员血液全被这种白丝占满，他已经彻底成了孢子生长成熟的温床。
医院刚上传星网的确诊病人血液就是苏榆现在这种状态, 那病人已经形销骨立，脱相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苏榆只是身体发热，血液里的细胞还在和白丝争斗。
她的身体在努力对抗这种强力的变异植物体。
实验室没有医院那么专业的设备，零想带她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他刚一动作，怀里的女孩就难受的止不住喘息。
苏榆迷迷糊糊间想起了她的妈妈, 她每次难受妈妈会把她搂在怀里，抱着她轻拍。
在陨石还没摧毁星球的前一个月, 妈妈还在她生理期痛的时候抱着她哄。
不算她沉睡的日子，在她的认知里，她才和父母分别了不久。
现在抱着她的人，身体有些硬，硌得她难受，但她不舒服还是想要人哄。
苏榆烧糊涂了，把零当成了她最亲近的妈妈，难受在他怀里哼唧。
“要拍……”
零缓慢抬起手臂在她的肩膀上试探性轻拍，苏榆在他怀里拱了拱。
她原本莹白的手臂一片泛红，血管清晰可见，零握上她的手腕，她手腕细到他用拇指和食指握住还多出一节。
这几天她瘦了很多，圆润的下巴也瘦出了尖，零在这具身体里的数据乱了一瞬。
她先前在垃圾场生活，捡过期营养液、生吃菜叶都没有消瘦成这个样子。
他的主控程序确实在升级，很多细节没有关注到她，她明显不舒服了一周，他只是口头问问，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他每天对着她，却忽视了她的变化。
他第一次感觉到不是滋味。
不对，他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是给她当保姆当习惯了。
他是存在于星网的智能体，人类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最初只想探究她的秘密，可现在好像变成了她的专属家政机器人。
零盯着她的脸，数不尽的星网数据密密麻麻缠住了他，机器身体面无表情。
苏榆的唇被她咬的发白，隐隐流出血丝，零把手指伸到她的唇边，挑开她的牙，她放弃了咬唇，改为咬他的手指。
他刚加固的指节零件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她实际遭受的痛苦远远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
零的情绪软化，他清除掉最初的目的，俯身凑在她耳边，询问，
“去医院打个止痛针好不好？”
苏榆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摇头，只是牙齿更用力了些。
“好，不打，不打。”
零给公司负责人发消息要他带着止痛药去他办公室。
负责人突然收到大老板的要求，摸不着头脑，还是叫人去买了市面上所有的止痛药送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白大褂上去把药提下来。
止痛效果最明显的是药片，其次是药液，她太痛苦了，零选择给她吃药片。
他把这小小一粒药片从她的齿缝塞进去，拿着勺子给她喂水。
“咳咳——”
苏榆呛的咳嗽，牙齿松开他的手，水从唇角流到颈子，药片也吐了出来。
她痛苦地蜷缩在他怀里，呼吸变得微弱。
零喂了几次，她都咽不下去。
“听话，吃下去就不痛了。”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不回应。
白大褂把药片碾碎成粉末，放在勺子里兑水，零抱着她换姿势，让她坐起身靠着他。
他接过勺子喂她，这次她终于没有吐，顺利咽了下去。
白大褂回到化验台前，镜下血液里的白丝已经消失了个干净，被血细胞彻底吞噬，她的血液恢复了正常模样。
或许不用等血液化验结果了，这些孢子在她体内处于弱势。
她现在难受是身体免疫系统在动作，明显她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她不会被孢子吸取生命力，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零生出了一丝名为庆幸的情绪。
研究所那边还在研究怎么彻底杀死变异孢子，目前他们只能做到抑制孢子活性，无法根除。
她的血或许是转机。
伤口能够快速愈合，血液保持稳定，面对变异物种强力侵入还能保持优势，她只要被那些人发现，面临的下场可想而知。
星球各大医院爆满，人的体质各不相同，有些人潜伏期在半个月，有些人不到一周就发病。
不把防护服的作用放在心上，当初在星网上嘲讽的最厉害那一批人，现在都变成了医院病床上痛苦哀嚎的家伙。
没有防护服还不在家里待着，非要出来凑热闹，他们感染零早就预料到了。
愚蠢的家伙，死活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