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晴一路将他追到条近乎无人的小道上后，听他沉沉一叹，“你们输了。”
她愣了下，正欲转头，后脑勺被一个冰凉的物件抵住。
阮北晴试图联系Mr.Xie，刚刚摸到手机，枪口又紧了几分，“别动。”
她只好紧绷着弦站在原地，见那人摘下口罩回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凌科技的技术负责人，这场拟态环境的总设计师，谢成。”
男子是中年模样，头发很短，戴着眼镜，长得倒有几分斯文。
“你们猜得不错，天凌科技确实是靠装置影响芯片运作，再靠芯片来刺激人体电流，控制人们思维。”
“但你们忘了，我们既然能干扰人们的思维，难道就不能控制他们伪装出‘清醒’的模样？再者，如果那些地方真的有‘控制器’，岂会那么容易放你们进去？”谢成笑了笑，“很抱歉，控制器的位置我们早就换了。你们圈出来的地方，都是假的。”
第23章 电子乌托邦（二）
“......”
阮北晴深吸一口气, 让自己保持镇定。
“所以，Mr.Xie也是假的？”
“不。他不仅是真的，还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在谢成的指示下, 黑衣人们抵着她转过身, 令她瞧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街道。
“繁华吗？已经够繁华了。那为什么不愿去享受它, 非要挖掘出真相呢？”
“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操纵自由，抹杀思想，导致了罪恶；可你们忘了, 任何地方都会拥有罪恶，只要有权力, 只要有欲望。而我们塑造的一切, 已经是让人类拥有最大机会的盛世。”
他一边说着，一边寻觅Mr.Xie的位置, “起码在这个世界里面, 一切都还是正常的模样，你们还有机会准备高考, 还能像人一样正常生活。”
“可是在另一个世界, 算法早已代替了情感和道德。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在效率面前，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说着, 左边建筑楼上传来异动，黑衣人们瞬间将枪对准了那里, 谢成用枪抵着她, 往小道上的轿车处退去。
“那是个更加黑暗的世界。所以，绝不能让你破坏我们的心血。”
阮北晴留神着黑衣人的举动, 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开枪了。
他们在利用她，把Mr.Xie引出来。
她尝试用口哨吹“SOS”，一直在微型耳机里传递消息的Mr.Xie没了声音，反倒是身后之人冷道：“别搞小动作。”
她只好闭嘴，眼睛打量四周，脑中转得飞快，想着有什么逃命办法。
不远处是一尊高高的玩偶塑像。
再往前走，一整排都是复杂拥挤的商业街。只要她有机会逃到塑像那里，反应快点，应该能脱身。
而左边......
她忽然扫见了一个人影，一闪而入视觉死角处，探出头警惕地打量这边。
模样不像是与谢成一伙的。
“看来Mr.Xie是打算放弃你了。”
谢成幽幽一叹，指使着众人将她押送进车中。
就是那一刹，男子骤然发难。她身后一阵枪响，挟持着她的男子瞬间松了手，阮北晴敏锐地蹲下身，避开后续的打斗。
一石千浪，枪声大作。
阮北晴将身体尽量压低，用包护住头，趁众人不注意溜到了附近的玩具雕像之后。顺着枪响方向看去，恰见那开枪为她争取机会的男子。
男子的面容被口罩和墨镜遮住，看不出来模样。他朝阮北晴一摆手，示意她往回走。
由于这一探头，众人开足火力朝他奔去，另有一批紧追着她而来。阮北晴不敢耽搁，借着建筑物和人群左躲右躲，赶到马路旁边时，恰好有辆出租车急刹在面前。
“走。”
驾驶位上是一位姑娘，束着一头梨花烫，一身西装，带着墨镜，显得干练十足。
——偏偏她叼着一根棒棒糖，驾驶位旁还放了一杯百香果茶，一开窗，百香果的气味张牙舞爪地飘了出来。
阮北晴扫了眼车牌，是方才缀在后面的出租车。
她果断钻了进去。
车上冷风开得很大，她手中隐有些冒虚汗，搓着手缓了好半晌，当面被砸来一包零食，“吃点吧，能缓一缓。”
阮北晴摘下耳机，将零食推到座位旁，深呼吸平复着心跳，“谢谢。”
安凉没来得及回应，路旁一辆轿车忽然亮灯撞来，她急打方向盘避过，骂道：“还没完了是吧？”
她车技好，专挑路窄的地方飞窜，一路喇叭声大作，简直让人怀疑轮胎要飞出去。阮北晴只觉心肝脾胃肾都跟着巨颤，赶紧抵着自己在后座上，紧张地观察路况，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翻了车。
好在，Mr.Xie的人马及时出现，替她们拦下了围追堵截的人，两人一路脱险后，阮北晴看着窗外，辨出这是回学校的路。
她翻了些钱给安凉，“让你们白跑了。”
“自己拿着。我们缺你这点钱？”
阮北晴不依不饶地放在她旁边，“我不喜欢欠别人情。”
两人沉默着绕到碧弯河畔后，安凉道：“这不算欠人情，我们本就应该救你。”
在他们心里，阮北晴是无辜的。
不论是因为阮文善，还是因为阮北晴本身，凡是卷入这场风波的人，他们都不该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