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控的仓促往跌跌撞撞的奔走了两步,竟是差点儿没能站稳,身子一歪就要滚落下了台阶。
“主子!”
佐佐几步上前,一把揽住了她的手,托着她硬是将她拉住扶了起来。
这个时候,阿古巴颜的福晋终于是意识到了衮代误会了什么,看着从来都是一副淡然模样的小姑子,此刻竟是这般失了仪态,她下意识的一惊,当即走上前,也跟着一把扶住她的手臂,稍微的用些力气将她托住。
“别着急,别着急,是嫂嫂没说清楚,吓到了你。”
瞧着少女眼眸里带着惊慌和茫然的瞧着自己,手里握着湿汗而柔嫩的手,那张比自己的姑娘大不了几岁,却又较之自己女儿漂亮了许多的笑脸儿时,那种和自己这位神女一般的小姑子之间的疏离感竟是无端的去了几分。
她不由得就这么挽着她的手,轻轻的就像是长辈一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柔和的说道:“别怕,阿玛身子没有任何的问题,是关于你的婚事。”
衮代这才站直了身子,慢慢的缓了口气。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那处灯火通明的房间移开。
她望着屋内走动的人影,慢慢的看清了坐在一处榻子上的黑影,接着那黑影似乎是有所察觉一般,缓缓地起身,衮代看着那黑影不断的在她眼前扩大,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了她心中始终惦念着的,千般万般不舍的身影。
直到她瞧清楚了在火光之下朝着自己这处望过来的面容时,衮代终于是克制不住自己。
她挣开了佐佐和嫂子的手臂,犹如一只归家的鸟儿一般,朝着那处灯火通明之处奔去。
衮代刚跑到了门口,就瞧见了走出来的大哥,她犹如归巢的鸟儿一般,猛的扑到了大哥的怀里,泪水就像是失控了一般,不断的掉落着。
阿古巴颜还以为她是因为威准的事情伤心,伸手怜爱的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纤细的背脊,轻声的哄劝着。
大哥本来就像是严父一般的存在,在这个时候他越是轻声的安慰,衮代就越发哭的不能自己。
她哭的打嗝,惊的屋子里的男人们簇拥着老人一同走了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泪眼婆娑之间,她瞧清楚了眼前满目愧疚和担忧的阿玛。
衮代这才不好意思了起来,她貌似自己吓到了自己,这么大了,还抱着哥哥哭个没完。
可越是这么想,看着阿玛疼爱的面容时,她越发的想哭。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的想哭。
或许是为了庆幸阿玛身子依旧硬朗,又或许是终于摆脱了这场注定悲剧的婚姻,又或许是在欢喜又同时在恐惧自己摆脱了历史的洪流。
她又不管不顾的抱着自己的阿玛,伸手摸到了阿玛衣服上铺洒着的冰凉,抽抽噎噎的说道:“阿……阿玛,走,咱们进屋子里去说。”
莽色督珠乎哪里还顾的上进不进门?
他伸手揽过了女儿的背脊,轻轻的用衣袖擦了擦她满脸的泪痕,轻声问道:“可是谁让我的东珠受了委屈?”
衮代依恋的抱住了阿玛的腰,说道:“没有,女儿是想您了。”
几个男人都看向了衣领口湿透了的大哥。
阿古巴颜微微的摇了摇头,转而是说道:“阿玛,先进屋子里吧,外面冷的很,衮代连夜赶路回来,定是还没喝上一口热奶茶。”
“好好好。”莽色督珠乎闻言,立马牵住了女儿的手,往屋子里走。
“走,进门,阿玛给你亲手煮奶茶喝。女儿别哭了,才走了几天就想阿玛想得这般难受?”
一旁走在身侧给父女两人挡风的阿海也笑着说道:“是啊,有些姑娘越活越回去了,小时候跟着萨满学医术头也不回的就去草原深地三个月,现如今才走了几天,就哭花了脸。”
衮代:“…………”
她瞪了一眼阿海,她被几个亲人接连的打岔,终于是不哭了。
此刻那张俏丽的面容恢复了往日里的冷然。
若不是那依旧通红的眼眶和泛红的小脸颊,哪里能看得出来方才像小姑娘一般哭咽的模样?
众人松了口气,簇拥着父女两人进了门。
…………
佐佐目光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身边的妇人,她知晓主子身边除了几个哥哥和酋长真心的关心和疼爱她意外,几乎是所有人都对她带了些敬重。
甚至几位嫂嫂比主子大了不少,阿古巴颜的妻子都可以做主子的母亲了,可自幼,因为主子的聪慧和天赋,她们待她就像是对待萨满一般。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妇人且不要在意,是主子太过思恋酋长。”
妇人穿着一身的赤红色的衣袍,满头的乌发只是简单的编了个辫子,露出正张面容来。
她年岁不小了,为阿古巴颜诞下几个儿子和女儿,更是养了庶女庶子,她那早就有了岁月痕迹的双眸温柔的瞧着远处如鸟儿飞翔的身姿,笑着说道:“衮代爱父之情,做母亲的瞧见了最是欣慰,做女儿的瞧见了最是敬重,我如何能介意?我只是在羡慕阿玛有这样一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