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法院根本没判错,他确实犯了罪嘛。”席鸣不屑地说道,“因为丢脸才不想多提,乖乖服刑完出来夹着尾巴做人还能保留点脸面,谁知道被他这好爹宣传得人尽皆知,让他社会性死亡了。”
吕少辉想起上回报纸上的报道:“大爷可别是因为这事儿魔怔了,从此看见个女的就觉得人家是狐狸精,这才在跳楼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故意说那种话,害得人家好好的一个见义勇为的小姑娘自杀吧。”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戴琳凝重道,“秦海洋目前在一家工艺玻璃制造厂工作,厂里包吃住,但他们厂长说已经半个多月没联系上他了。”
吕少辉一个激灵:“他该不会还恰好是个跛子吧?”
戴琳点头:“他刚出狱那年被一群混混给打了,因为天黑巷窄也没监控,最终只能自认倒霉,腿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席鸣叫道:“黑化了!”
谢轻非:“分头找,小赵跟我去秦国栋家。”
秦国栋住的是农村自建房,因为他们村搭界处有一部分区域被划出来拆迁了,原本拥挤的住户多数搬到了新建的社区,所以乍一看他家位置还挺偏僻。
昨夜果真下了场雨,庭院的水泥地面湿漉漉一片,地缝里钻出几根枯黄的杂草,被冷风吹得直点头,看着怪可怜的。
随行的几名刑警分开搜寻房屋前后,赵重云跟在谢轻非后面,看她对着油漆剥落的木门捅了两下子,门居然就开了,一时惊奇。
堂屋里头空荡荡的,看来因为苦心培养长大的儿子没能有出息,直接导致了秦国栋的生活水平止步在了十几年前。赵重云进了应该是秦国栋的房间,潮湿泛黄的墙面上面挂着许多秦海洋的奖状,从小学的三好学生一直到大学的某某大赛一等奖,全部被他塑封后整整齐齐贴在了墙上,一眼望过去金灿灿的一片。
赵重云心道:难怪他这么不能接受儿子被指控强丨奸。
自妻子死后,秦国栋一直没再找个老伴儿,自己独自将儿子拉扯长大,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儿子也没让他失望,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给他带来了荣耀和自豪,结果却出了那样的事。
可在这样一个望子成龙心切的父亲的督促之下,秦海洋会否产生叛逆心理呢?他不能失败,否则就要面对父亲失望的表情。更不能有一丝的放松,那样就变成了玩物丧志,对不起父亲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他经受的严格的约束并不来自父亲本身,而是对方付出自己人生也要供养他的“恩”,是孝道让他喘不过气了,注定是个死局。
手机铃声在堂屋内回音很大,赵重云闻声出来,谢轻非索性开了免提接听。
席鸣那边已经看过了当年的判决文书,里面有详细的审讯经过。
“秦海洋说自己大学是走读的,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一直和父亲住在一起,他很想离开父亲独自生活,原本已经接到了一个去外地工作的机会,但秦国栋一听这地儿这么远死活不同意,硬逼他留在本市读研。虽然顺利保研,但他一点也不开心,他说自己感到非常压抑,一点也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秦海洋从青春期开始就意识到了父亲强烈的控制欲,对方没有伴侣,把他视作唯一的依靠,对他要求很高。家中没有女性长辈的教导,秦海洋的两性意识很模糊,又因为秦国栋对他私生活的干涉,他二十多岁了也没有和同龄女生交往过,这样的日子让他感觉很窒息,所以在大四这年决定再度被干涉后,他终于决定‘叛逆’一次。
“受害女性是他同学院的一个女同学,曾经向秦海洋表示过好感,但秦海洋没有时间和她进一步交流,课余也不能出来聚会,只能不了了之,这其实都是事发好久之前的事了,人家女孩子早对他不感兴趣了,他还记得挺牢,”席鸣说,“所以他觉得对方应该很乐意和自己亲密,就这么确定了目标。”
在男性被传导的性观念中,他们永远是主宰地位,女人说不要就是要,女人反抗就是欲擒故纵,女人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是享受的表现……这个女生曾经喜欢自己,那她一定乐于接受自己带给她的一切。
秦海洋抱着这种想法完成了犯罪过程,事后被警察逮捕归案,才隐约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
判决当天他哭得天昏地暗,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他感到委屈、后悔,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错了,最后他得出结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秦国栋吗?一直以来把他逼上绝路的都是秦国栋啊。
他就哭得更惨了。
家属区坐着的秦国栋看到儿子痛哭流涕的模样,觉得他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乖巧懂事的儿子怎么会犯罪呢?一定是被冤枉了,他决定给儿子讨回公道。
“然后呢,好不容易坐完牢了,秦海洋寻思这辈子凑合过算了,秦国栋又缠上来,说爸爸知道你是冤枉的,爸爸一定会给你洗清冤屈。秦海洋恨他都来不及,根本不想再跟他有来往,一怒之下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席鸣顿了顿,说,“所以没准儿他真干得出弑父的事。”
赵重云问道:“那康文霞和郑宇轩又跟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