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替她接下信,崔郢阆面无表情的站在苏妧的身侧,看见他来,苏妧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一般。
黄副将匆匆告辞后就直接离去,苏妧的帕子已经被她的泪珠给沁湿,小脸之上全然都是泪痕。
崔郢阆指骨分明的手又送了一块手帕给苏妧,苏妧摇头,她不知如今是怎样的想法,只是眼神明晃晃地落在崔郢阆手中拿着的信件之上。
她不知陆砚瑾知道她拿到这封信会是怎样的感受,可她却知道,她难过的不行。
崔郢阆强硬的将帕子塞在苏妧的手中,“阿妧,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是要看的。”
苏妧将脸上的泪珠尽数都给擦拭干净,身子软塌塌地坐在坡上,看着崔郢阆将手中的信给她。
信封之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如同陆砚瑾此人,在寒风中也依旧矗立的模样。
苏妧的手指几番用力,都没能成功将手中的信给拆开。
崔郢阆见状,起身对苏妧道:“你在此处等一会儿,我去前头帮你看着。”
苏妧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如今做不出一分的动作来,可她更加不想让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觉到不远处的日头微斜,黄晕的落入都尽数洒在她的身上,夕阳斜照连远处的大地都被烤成金黄一片。
苏妧抬起头,却在触及到斜阳的时候杏眸眯起。
她这才揉下酸涩的眼眸,缓缓将手中的信给拆开。
第一封是陆砚瑾给她的书信,开头的第一句话便是,“抱歉阿妧,我失言了。”
苏妧的泪珠更是要涌出,随后大段的话全都落在苏妧的脑海之中。
他说抱歉,说为从前的事道歉,可他遗憾的不是没能再见她一面,而是他的这条命是苏妧替他捡回来,他合该,也要死在苏妧的手中。
但如今种种,皆不能实现了。
他更是明白他做了许多的错事,他想过弥补,却总是用错了地方,让苏妧更加疏远他。
不论她心中是怨,抑或是恨,他都可以不在乎,然而却只想苏妧能在下辈子,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还有关于蜜骨香,太医查阅到医术,上头说蜜骨香只有半年的功效,也更加是有解药的。
他若没有回来,便让苏妧直接去找太医,太医研制许久的解药,或许是有法子的。
这封书信断在此处,他只将所有的事情都给交代清楚,旁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妧将眼中涌出来的泪珠给擦拭干净,又打开另一封。
那里头是一份文书,是他写下的遗嘱,不仅如此,上头更是有陆家组老的签名,还有官府的盖章。
视线落在遗嘱的最后头,那上头的时间,是他去官府改掉婚书上名字的时候。
苏妧的手瞬间脱力,手中的文书掉落在地上。
她倏然想起那时陆砚瑾说的那句话“百年之后,我总是觉得我身侧的人,不该是她人”。
遗嘱他将他全部的私产田地都留给了苏妧,更是将之后的种种都为她打算好了。
苏妧不知他来宜阳为何要带来这份遗嘱,更是不知他是用怎样的话语让宗族耆老认下这份遗嘱。
苏妧站起身,将掉落在地上的文书给捡起,泪珠一滴滴的落下,落在文书之上晕开。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慌忙用帕子小心擦拭干净文书之上的泪迹,而后站起身匆匆朝黄副将那处走去。
手中攥紧书信,上头有句字分外地扎眼,她定要弄个明白才成。
崔郢阆在不远处守着苏妧,一见她起身赶忙过去,“怎么了?”
苏妧朝不远处看去,眼眸中全部都是焦急,“黄副将,他在何处?”
还没等到崔郢阆的回答,苏妧先一步提着裙摆就要离开。
崔郢阆赶忙将她给拦住,“阿妧,别急,他没走,你发钗乱了,先整理一番。”
苏妧用玉指抹着脸,将脸上的泪珠给拭去,又将发钗给扶正,模样分外的急切。
崔郢阆看向苏妧手中拿着的信件,他一言不发带着苏妧朝黄副将方才离开的方向走去,压下满腹的心酸,一言未发。
苏妧小跑着向前,在看到黄副将的身影时,头上的步摇肆意乱晃,但苏妧根本管不了如此多的事情,直接朝前头去。
黄副将听见背后的脚步,在看见是苏妧的时候同她行礼。
初见苏妧,他觉得苏妧长得惊为天人,更是看见她的羞涩与娇弱,可却从未见过苏妧竟是这般,惨白的脸色,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碎掉的模样。
苏妧道:“黄副将,有些话我想要问你。”
黄副将了然,与苏妧站至一处僻静的角落,崔郢阆仍旧是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向前一步,更是没有半分的逾矩。
黄副将道:“苏姑娘还有什么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