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将如此两难的事情放在她的身上,为什么要给了她希望,又将最后的一点光夺走。
苏妧将身子蜷缩起来,做出保护自己的姿态。
那只一直未曾放上小腹的手,也在此时摸了上去。
然而她心中,早已是悲凉的。
女使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丢下一句“我去请公子进来”。
见女使匆匆跑出,江珣析立刻有些紧张,“怎得了?”
女使快速将话给说出,“夫人听完郎中的话,就一直落泪,奴婢不知要如何是好。”
很快,眼前就没了江珣析的踪影,只留下他快步朝里的步子。
苏妧听见门开的声响,声音并未收回半分。
她如今已经掩盖不了此刻的悲伤,更是无力去掩饰。
江珣析站在屏风后,叹口气。
那时将她救上来,郎中就已经将所有的情况对他说明。
他也不知要抱有怎样的思绪,也不知要如何对待苏妧腹中的孩儿。
他明知苏妧在难过什么,却无法为她作出一个决定。
女子无所出是犯了七出大忌,她可以不在乎她从前的夫君,也可以不在乎往后的日子。
可她若是日后再想议亲,又要如何是好。
本朝并不在乎女子二嫁,他也定然是愿意娶苏妧。
归根结底,一切,都要看苏妧自己的心意。
她对自己无意,他又如何能强迫苏妧。
江珣析叹口气,“夫人,有些话,我想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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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瑾回到苏府。
多日未见王爷,下人看见王爷只觉他身上更冷。
陆砚瑾先是去到祖母的房中,并未直接去寻纪漾。
只是站在院外,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当初祖母说了许多,他竟都未曾听进去。
一路纵马冷风吹至脸上,方才明白过来祖母的意思。
老祖宗身边的妈妈出来请陆砚瑾,“王爷来了,老太太请您进去呢。”
陆砚瑾颔首,“多谢妈妈。”
妈妈带笑帮陆砚瑾将门帘掀开,外头风雪灌入的时候,老祖宗正悠闲坐在上首喝茶。
看见他站在冷风之中吹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进来,是想让我心疼?”
陆砚瑾赶忙抬腿跨进去,站在老祖宗的面前。
看着眼前如松柏一般的孙儿,往日之中那般多的事情都没能让他有半分的动容,却在苏妧出了事情,有了疲态。
“阿妧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陆砚瑾想要说的话都被噎进腹中,再无任何的话可说。
末了只道上一句,“祖母耳聪目明。”
老祖宗重重将茶盏磕下,“现在抬高我作甚,当初我说的话,你可有半个字听进心中去。”
陆砚瑾不说话,老祖宗眼中的烦躁更甚,“苏妧是苏家的女儿不错,可她心性纯良,我虽不能确定她与宁王是否有勾结,可她就算是偷盗,如何能将消息传出去,就算是偷盗,难不成还要将罪证就放在自己的房中,等你搜出来不成。”
老祖宗声音沉了几分,“瑾哥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何会在此事上犯糊涂。”
陆砚瑾闭上眼眸,喉结上下滚动。
那时怒气冲昏头脑,他竟没有选择再查下去。
若是说后悔,定然是有的。
可更多的,则是被苏妧背叛的怒气。
他无法相信,苏妧竟会背叛自己,更是也没有办法接受。
陆砚瑾跪下,“孙儿知错。”
事情疑点重重,他定然是要彻查。
老祖宗没有让他起来,只问他,“你可还要娶纪漾?”
陆砚瑾唇瓣微张,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老祖宗只将茶盏拿起,而后同他说:“你许久不在府中,向你母亲请个安罢。”
没有逼迫陆砚瑾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一定要一个答案,只是平静的让陆砚瑾出去。
陆砚瑾明白祖母不愿再多话,从地上起来。
一宿未睡,他脚步有些踉跄。
老祖宗见状,又有些担忧。
但更多的是头疼。
她这个孙儿少年入仕,聪慧过人,为他父亲一事在朝堂之上杀伐果断。
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对府中之事知晓的还是太少。
苏妧那个孩子是她看好的,定然不会错。
谁的眼中有欲/望,谁又是真正的心思良善,她一眼就可以看出。
妈妈进来时,老祖宗撑着额角,“走了?”
妈妈笑着道:“老太太您都知晓,还问奴婢做什么,王爷出去时虽然没有说话,但却也能看出他此刻情绪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