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嗓音干涩,“要是他们……死了呢?”
“那你就离开大阙,不要再回来了!”
玉无殇没告诉她的是,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她留在他身边,他有信心保护好她。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是沈菀想要的。
福宁县不能久待,玉无殇很快准备好了一切,送她北上。
临行之前,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玉无殇,你有卫辞的消息吗?”
他一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的焕然,随即又嗤笑道:“我和他可是仇人,你觉得我会去探听仇人的消息吗?”
沈菀失望地上了马车,因而也没有看见玉无殇暗淡下来的神色。
直到马车远去,丛寒走到他身旁,低声道:“阁主为何不告诉她,卫大人出事的事?”
玉无殇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可说的?让音音徒增伤心吗?”
“可她早晚会知道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玉无殇不以为意,“况且,我也不觉得卫辞那个老狐狸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只是玉无殇没想到的是,沈菀很快就知道了。
他们一路颠簸,不敢停下,很快就到了江州的地界。
沈菀瘦了整整一圈,根骨脾性却比从前还要坚韧,她跟不要命一样日夜练剑,进步奇速,连申屠祁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他喘着粗气,把刀往地上一丢,“不玩了!累死我了!”
沈菀收了剑,喘着粗气,“再来!我觉得还不够!”
“劳逸结合懂不懂?再这样下去,你的胳膊迟早得废了!”
沈菀不肯听劝。
她太弱了,不尽快成长起来,下次碰到追捕的官兵或者刺客,还是只有挨宰的份。
况且她要去的是塞北,那里的危险更是不可预料,若是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去救姜明渊?
申屠祁认命地陪练,被狠虐了一顿之后,他才赶紧找借口溜了。
揉着快要废掉的胳膊,申屠祁恼恨地嘀咕着:“真不愧是姜明渊的女儿,看着柔柔弱弱的,打起架来还真是不要命,将来谁娶了你谁倒霉……”
申屠祁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卫辞,忽然听官道上传来唢呐的声响,路过的行者皆议论纷纷,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排面,竟然能让官兵与城中百姓护送出殡。
“你还不知道呢?那棺材里的是刚调来江州不久的卫大人,据说突染恶疾,去世了。”
“唉……当初江州水患,这位卫大人亲力亲为,甚至还不慎染上了瘟疫,没想到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官,也落到这般下场……”
沿途的人感慨着,揣着对卫辞的敬意,也遥遥拱手敬礼,算是送他一程。
申屠祁却惊呆了,他们口中的卫辞,莫不是就是他所想的那个卫辞?
想到了什么,申屠祁赶紧掉头回去,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沈菀。
她神色呆滞,双眸仿佛被夺去了光彩一般,黯然无波。那把剑从手中脱落,她突然发疯了一样冲上前去,幸而申屠祁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放开我!放……唔唔唔!”
申屠祁赶紧捂住她的嘴,拖着她躲到了一旁。
“你疯了吗?你想让所有人都发现你吗?”
滚烫的泪从眼眶里砸落他的手背上,烫得申屠祁心尖一颤。
她双眼猩红,剧烈地挣扎着,甚至不惜咬了申屠祁一口,拼命地想冲过去。
“沈菀!”申屠祁抓着她的手腕,咬着牙警告,“你不想活了?”
沈菀颤着声哀求,“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
她不信,不信卫辞就这么死了。
他明明答应过她,等皇帝消气了,他就会回京,他从来不会骗她的!
申屠祁的手掐着她的肩膀,再三用力。
“沈菀,你清醒一点,若那不是卫辞,你就白白自爆了身份,若那是卫辞,你又能做什么?”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滴地从脸颊上滚落下去,申屠祁还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于心不忍,同时又升起了一股难言的落寞与闷痛。
他极力保持着理智,耐着性子道:“听我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去塞北,你爹和你哥还在等我们,还有我大哥……我们不能停下,也绝对不能被抓回京城,就像玉无殇说的,我们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了。”
一边是悲鸣的唢呐,一边是申屠祁的声音,惶恐与悲痛交织在一起,无数双无形的手正在撕扯着她的心脏,沈菀急促地呼吸着,泪流满面,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站在小山坡上,看着那送葬的队伍一路向京,其间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正是卫辞的护卫。
沈菀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如泉涌,狂风吹散了青丝,凌乱地拍打着她苍白的脸颊,极目之处是飞扬的丧幡,那座厚重暗沉的棺椁,是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第179章 沈菀发疯
绿木重重,山林幽径处,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目送着棺材远去,其中一人正是十一。
“老大,现在怎么办?主子死遁前往塞北,命我等赶去京城向沈姑娘报信,但是如今连沈姑娘在哪儿都不知道。”
十一亦是十分头疼,“温世子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温世子说了,沈姑娘在福宁县一带没了踪迹,他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找到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