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但好在并未受重伤。倒是姜明渊,满身的污血,唇瓣干裂,脸颊更是被冻伤了,还有一道深长的血痕。
姜明渊脸上浮现了松快的笑,逼退了眼眶中的热泪,摸着她的脑袋,高悬的心终于得以放了下来。
大概是旁边的目光太过幽怨,沈菀偏头看着姜弋,他亦是一身狼狈,披着风雪,骨节泛红,渗出了点点血迹。单薄的衣衫遮不住身上的伤,不难想象出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沈菀与姜弋对视着,上前轻轻抱了抱他。
“哥哥辛苦了。”
姜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无数烟花在瞬间绽放,手脚僵硬着不敢动弹,唯恐推开了这来之不易的亲近。
姜明渊他们赶到及时,又有赶来的十一等人的助力,几乎将裴云渡他们打得丢盔弃甲。这一场战他们大获全胜,但接下来要面对的,却是更加残酷的命运。
他们暂时就在此处驻扎养伤,军中没有大夫,沈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手,待见姜明渊一身溃烂的伤时,她却忍不住掉了眼泪。
姜明渊苍白着脸,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怎么跟你娘一样,看见我受伤就哭鼻子?”
沈菀狠狠揉了揉眼睛,闷声否认,“我才没有。”
她帮他处理好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脸上的胡须刮干净了,但冻伤和那道抓痕却还消不下去,怕是日后要毁容了。
姜明渊对此却不甚在意,男子汉大丈夫,更重要的是筋骨和脊梁,而非这身皮相。
第201章 及时送粮
见沈菀神色有异,欲言又止,姜明渊收了几分笑意,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菀抬眸看他,轻声道:“是姜稚渔。”
听到这个名字,姜明渊还好一阵恍惚,待听沈菀谈起姜稚渔的所作所为,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她人现下在何处?”
“小舅舅杀了她……”唯恐姜明渊怪罪卫辞,沈菀连忙补充道,“本来我们也是想等你回来再处置姜稚渔,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小舅舅不得已……”
“我知道。”
就算卫辞不杀了姜稚渔,姜明渊也留不得她。
一想到自己亲手养出了一只白眼狼,险些害了沈菀,如今又害了平阳关内的百姓,姜明渊便羞愧难当。
只是逝者已矣,到底父女一场,姜明渊只吩咐让人将其安葬,算是全了这辈子的缘分。
解决了姜稚渔的事,姜明渊回想起沈菀急切地为卫辞解释的样子,又微微眯着眸。
众人休整片刻,便迫不及待地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姜弋道:“裴云渡逃了,势必会卷土重来,我们待在此处并不安全,必须尽快转移。”
卫辞:“十一从关内出来,他说平阳关由楚烈坐镇,如今已经封锁。另外朝廷已经认定世叔叛国,若世叔贸然出现在平阳关外,怕是会被当成叛军射杀。”
场面一时寂静。
现在的情况对姜明渊他们很是不利,若停留在关外,势必会遭到平沙国的围剿,若回到关内,无疑是自寻死路。
姜明渊沉吟片刻,问:“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兵力?”
姜弋:“不足两百。”
这个数量,别说杀敌了,能不能平安地走到平阳关外都不好说。
“爹,我们可以去秋山城,有谢叔叔在,我们”
姜明渊眸光微闪,“不,我们去霍阳族!”
众人微惊,最讶异的当属申屠漠兄弟。
“我之前听阿漠说过,霍阳族如今被平沙国占领,还有不少族人沦为了平沙的奴隶,若我们能夺回霍阳族,无异于是多了一道助力。”
姜弋皱着眉头,“可是霍阳族在大明山西北部,我们再绕道回去,岂不是……”
卫辞补充道:“世叔的意思,是想通过霍阳族这一役向皇上证明,塞北军并没有叛变。”
姜明渊点头,“虽然曲折了一些,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作战计划和路线都不是问题,但现在却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他们没有充足的粮草,能够支撑他们抵达霍阳族。
一筹莫展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激动的喊声。
姜明渊他们商谈之际,沈菀带着阿黎去外面打猎,唯恐遇到平沙士兵,几人也不敢走太远,但也是一无所获。
沈菀正沮丧着,忽闻树丛那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雪白的兔子小心翼翼地弹出脑袋,撅着雪泥,扒拉着雪下冒出的嫩草,浑然不知危险来临。
沈菀双眸一亮,当即引弦拉弓,对准了那支兔子。
长箭射出去之时,一道身影忽然闯了出来,沈菀失声惊呼,一声“小心”都来不及说出口,便见那人利落地翻身而过,顺手拎起了兔子的耳朵,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沈菀大惊,待看见那人是谁时,险些没吓出病来。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锦袍,许是受不住塞北的严寒,脸色略显苍白,也越发衬得乌发漆黑,眉眼深邃幽暗。俊雅邪肆的脸挂着松快的笑意,眸中闪烁着重逢的喜悦。
沈菀倒吸一口冷气,“玉无殇!”
他站在雪中,一手拎着兔子,朝着她张开了手,嗓音沙哑而懒散。
“过来抱一下。”
沈菀站着不动,他像是认输一般,叹了一声,大步朝她走去,一把把她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