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后看着他离开,满脑子都是他临走前的那一句话,浑身顿时冷若冰霜。
她欲追过去,然至半路,便听宫女匆匆来报,楚如烟自缢了。
楚太后吓得一个仰倒,双手抖如筛糠。
“盛瑜性情不定,根本不是我们能掌控的,若有朝一日他危及楚氏,那就不得不除了。”
楚烈出征之前的话犹如魔音一样在楚太后脑海中萦绕着,从未动过此等念头的楚太后,在今日痛失两位楚氏宗亲之后,竟然也开始认真思索起了他的提议。
祭祀礼照常举行,皇室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前往皇陵,沿途护送的禁卫军明显较往年多了一倍。
两道的百姓多有愤愤之音,但全都被碾碎在滚滚车轮之下。
祭祀还算顺利,只是回程途中,街上有成批的难民闹事,纵使盛瑜未受到半点影响,但车马也被堵在了中间,进退不得。
他却没有丝毫不悦,趁着这空隙闭目养神,直到后方传来了裴云裳的尖叫。
裴云裳这几日心情甚是复杂。
裴云渡那封信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她心里,好不容易在长风楼设了局,准备把沈菀拉下水,谁知道温聿也是个不顶事的,竟然审了两回就把人给放了。
这纷乱杂芜的麻烦中,好歹还有一件喜事值得高兴。
“那楚贵妃仗着太后娘娘是她姑母,平日里没少给主子脸色看。这便算了,上次竟然还胆大妄为,给皇上下药。如今死了也是活该,日后在宫里,便没人能威胁主子的地位了。”
宫女一边帮着裴云裳捶腿,一边阿谀奉承的,哄得裴云裳心情甚佳。
“楚氏摆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以皇上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
“那可不是?如今这后宫里,就属主子的地位最高。待您为皇上诞下小皇子,怕是这皇后之位,也是主子的囊中之物了。”
裴云裳却收起了几分笑意。
如今裴云渡和盛瑾合作,她自然是不能在盛瑜身边久留的,更别说替他生皇子了。
裴云裳正琢磨着要怎么从盛瑜这里脱身,忽然一支利剑穿过了车窗,直挺挺地射中了她的发髻,带着她的脑袋,钉在了车厢上。
裴云裳疼得尖叫出声,宫女慌张地大喊“有刺客”,顿时整个仪仗队都沸腾起来。
“护驾!”
“保护皇上!”
外面的禁军急忙撤回来保护盛瑜,那些难民却趁机涌上前去,两方人马又是打得不可开交。
一片混乱之中,盛瑜睁开了眼睛,修长的手指掀开了车帘,目光越过了人群,淡漠得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忽然间,一抹艳色闯入他的视线,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霎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死死地盯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扣在车窗上的手都泛起了青筋。
第255章 盛瑜套话
“刁民!一群刁民!等抓到那人,本宫一定要亲手把她的手剁了!”
皇宫内,裴云裳不顾形象地怒骂着,发髻凌乱,脸颊更是被箭矢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鲜红的血顺着滴落,愈显得整张脸狰狞无比。
太医再三跟她保证,这道伤口绝对不会留疤,裴云裳的气仍是不顺,只恨不得在他们每人脸上也划一刀,方消心头之火。
盛瑜进来之时,她正在拿宫女撒气,那滚烫的茶水泼了宫女一身,仿佛对待无关紧要的蝼蚁一般,肆意将人踩在了脚下。
“贱婢,你想烫死本宫是不是?来人,把她的手剁了喂狗!”
小宫女吓得脸色苍白,捂着被烫伤的脸一个劲地跪地求饶。
“裴贵妃何必如此动怒?”
一道散漫的声音插了进来,裴云裳蓦然抬眸,惊愕地看着缓步踱步而入的盛瑜。
她踹开了碍事的宫女,平复了一下心里的火气,极其敷衍地向他行礼。
“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有空踏足我这秀芳宫?”
没有理会她话语里的讥讽,盛瑜摆了摆手,挥退了殿内众人,包括那名险些被裴云裳砍了手臂的宫女。
他淡然道:“爱妃遇刺,朕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爱妃”二字,令裴云裳面目扭曲。
当年盛瑜以为是她推沈菀下山崖,几乎要弄死她。后来迫于形势,不得不纳她为妃,却是三年从未踏入她宫中。若非她于他还有用,裴云裳毫不怀疑,盛瑜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她下地狱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在我面前,皇上也不必装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裴云裳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暗自猜测,盛瑜该不会知道裴云渡打算背叛他吧?
盛瑜却满脸诚恳,“今日你于城中遇刺,到底是禁军护卫不利。朕已经派人去抓捕了,但是对方溜得太快,连个影子都没抓到,所以朕才想来问问你,对刺客有何想法。”
裴云裳眉头一皱,满腹疑虑。
盛瑜莫不是转性了?当真是在关心她不成?
见他不似作假,裴云裳眸色微沉,只道:“我并不知行凶者是谁,不过,近日与我结仇的,怕是只有长风楼那一伙人了。”
盛瑜眸中眯着一丝微光,“长风楼?”
“不错,先前皇上让我去招安,但是对方却不识好歹,还嚣张狂妄地伤了我,我便使了点手段,打算逼他们屈服。料想是他们狗急跳墙,所以今日才敢当街行刺。”